★ 乔丽

一直以来，最愿意和朋友交流的是教育，最怕跟朋友交流的仍然是教育。遇到真心跟你交流的朋友那是真交流，遇到跟你客气几句你却当了真的就成了你炫耀或是疑似炫耀，所以就一直不是很敢碰这个话题。

今天我要畅所欲言一回，如果朋友看了有共鸣的给点个赞，如果觉得不能接受的可以直接驳斥我，骂我都成。

先说一下孩子的情况，高考毕业后，一本分数，雅思6分，被法国现在所读的这所学校录取，已经大二，今年实习期被英国一家国际公益机构录取，将过去实习3个月。

留学是我和她从初中开始就定下的目标，因为那个时候的她从我的书柜里看了一本《小狗钱钱》，就觉得很有趣，决定以后要往这方面发展。有了目标后她的学习就成了一件不太需要我费心的事，因为她要为实现目标自己勤奋啊。我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前程是你自己的，能不能实现你的梦想那得靠你。你现在过得怎么样，取决于我们；但以后你过得怎样，就是取决于现在的你。

对于这类的话，芊芊已经很熟悉。

最早一次是她两岁多的时候，一次上街，给她买了一个当时特别流行的氢气球，画着什么图案忘了，反正是卡通的，芊芊很喜欢，非要拿在手里，我和她阿婆劝说了很久，才把气球拴在她衣服的纽扣上。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地将气球解开了，把线捏在手里，结果自然是气球飞走了，她伤心得一直哭。我和母亲安慰了她很久她都不肯停，我想了想，把她从怀里拉出来，和颜悦色但是很严肃地问：“妈妈问你，这个气球是怎么飞走的？”她抽抽搭搭地回答：“我不小心放走的。”

“那这个事情要怪谁呢？妈妈和阿婆是不是要你拴在纽扣上的？”

“怪我自己。我没有听妈妈和阿婆说的话，让气球飞走了。”她低着头抽泣。

“那现在怎么办呢？妈妈说重新给你买一个，你也不要，还要一直哭。”

“我不要气球了，妈妈再重新买给我一个也不是原来那个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一直哭呢？”

“我很伤心。我知道是我做错了，我就是伤心……”听了她的回答我的心都疼得扭在了一起，但我还是很正式地告诉她：“芊芊，不管你现在有多小，妈妈都要告诉你，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当时妈妈和阿婆都很认真地告诉了你如果按照你的想法去做会是什么后果了对不对？你都已经知道了还不听，那是不是得自己负责任？”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第二次是小学，吃午饭时间，她阿婆特地挑着这个时间跟我告状，说芊芊早上不肯起床，总是迟到。我看看芊芊，她低着头吃饭假装没听见，我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妈，你管她干嘛？她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芊芊和母亲一起停下筷子看我，一个生气，一个惊诧。“大人有大脸，小孩有小脸。她去学校迟到了，自然有老师会惩罚她。不给进教室也好，点名批评也好，那是她的名字，她的脸，又不是丢你我的脸，她要是自己不爱护自己的颜面，我们去帮她爱护干什么？学习做作业，也不用管她，因为她是为自己学，不是帮我们学。”说完我瞟了一眼芊芊，她默默地低下头去继续吃饭。只是从此以后没有再出现这方面的问题了。

家里人一直觉得我对孩子的教育太狠心，说我这样当妈的太少见，我只回一句：“哪里有事必躬亲的父母，哪里就有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孩子。”因为我始终坚信，与其搀扶着孩子走路怕她摔倒，不如给她一双翅膀学会飞翔；再就是，我还坚信一点，你不舍得教育的孩子，总有一天会有人帮你教育。

其实很多人不知道，孩子的第一个叛逆期并不是在青春期，而是在幼儿时期。这个时期，幼儿的认知刚刚形成，学会用语言表达，以及能熟练地运用肢体进行各种力所能及的行为。这个时间段的孩子会对身边人的帮助特别排斥，因为他们对于那种能够自由支配自己身体完成各种以前完成不了的“高难度”动作的感觉很惊喜、很新鲜，当然同时也会造成很多大人的烦恼，譬如，孩子所到之处，便是一片兵荒马乱，仿佛是一场龙卷风灾难现场。

我对于这段时间的芊芊，特别注意的是不要做一些危险动作，譬如，用手指捅电插座这类行为，每次看到她有这个苗头，是一定要打手的——我是一个会打孩子的母亲，因为我觉得讲道理是仅限于孩子能听懂道理的情况，在她的认知未形成之前是听不懂道理的，通过适度的体罚让她知道哪些是不可以做的，可能对安全意识的建立更为有效。

过年过节，我送给芊芊的礼物是带她到书店，由她自己选爱看的书籍。这样做的好处有几个，一是她从小适应了这样的礼物，就会非常顺理成章地喜欢上看书（因为都是她自己去选的）；二是我从她选择的书本里可以发现她的兴趣爱好方向，为她以后的发展提供参考。

说来惭愧，她确实比一些同龄人要多爱看书一些，但也没到特别喜欢的程度。她好像遗传她父亲的基因多一些，更喜欢和擅长理科。

她稍微大一些的时候，就会经常和我聊天，聊一些在她这个年龄段算是比较成熟的话题。譬如有一次，她说：“妈妈，我有一个难题不知道要怎么办，想和你聊聊。”我一向都比较喜欢和芊芊聊具体的话题，于是让她说。“有一件事情觉得很难办：我们同学叫我帮他做作业，一次给20块钱报酬。”

“你是怎么做的？”

“我就是想跟你聊这事了。我知道这事不对，从道理上来说我不能答应他，因为这是害了他；但是我又知道，我就算不帮他做作业，他也不会努力，只会找其他人去帮忙，而我呢，就等于白白丢了20块钱。我又想赚这20块钱。”她纠结地说。

说实话，我知道除我以外的中国家长，绝大部分都会正气凛然地叫孩子坚决拒绝，还要说咱们不缺这20块钱，家里再穷，砸锅卖铁都会供你读书这类的话。但我没有这样回答芊芊，因为这不是我真实的想法。我想了想跟芊芊说：“其实妈妈对这个问题也是特别纠结的，就像我一个开饭店的朋友，她说咱们这边吃野味成风，她特别反对，可是问题就来了，跟你遇到的问题一样，她不做这个生意吧，客户就会放弃她们家，去其他家吃饭。那她既丢了生意，又对这种吃野味的现象毫无助益。”

“那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择？妈妈。”她睁大眼睛看着我。

我无奈地笑了笑，摸摸她的头发：“妈妈对这个问题，至今不知道什么是合乎人性又合乎社会标准的正确答案。但我还是决定按照中国社会的道德标准答案跟你说吧：拒绝他，同时晓之以理，帮助他建立对学习的信心和能力。”我知道芊芊一定不会去这样做，但作为一个母亲，中国式的母亲，我得这样回答。

这才是本分。

很久以后，我问她这事最后怎么处理的，她告诉我，她还是选择了帮他做作业。但是如果有机会，她也会免费地帮助他学习。

芊芊读高中时跟我说过一句话：“妈妈，你已经成功地把我教育成一个所有老师都不喜欢的孩子了。”这个说法是因为她总是有很多的想法跟老师背道而驰。我只是骇笑，然后告诉她不要怕，“你要相信妈妈，其实他们的内心跟你一样，只是因为从小他们的父母和老师都告诉他们，该怎样循规蹈矩地走一条路。”看着她怀疑的眼神，我补充一句：“你放心，总有一天，他们会喜欢你的。”

从芊芊懂事那天起，我就不让她碰我的手机和其他一切私人物品，如果要碰，得经过我的同意。因为我跟她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密空间，你长大以后，妈妈也不会去碰你的私人空间，所以你要懂得尊重其他人的空间。”

关于网络和游戏，我并没有特别阻止，在她上初中的时候给了她一台我用过的笔记本电脑，给她的时候说：“芊芊，妈妈给你这台电脑是因为你迟早需要用到网络。当你需要了解什么知识的时候，你可以去向网络索取参考答案，但是因为现在这个年龄的你还不具有社会经验，还不懂得很多世间的事情，那么你要注意，网络是把‘双刃剑’，它能带给你好处也会带给你坏处。”而坏处是什么呢？“对于任何从你需要的网站跳出来的链接和小广告，一律不去点击，不去好奇，你就不会进入他们的世界，明白？”她用后来的行动证实了她对于网络的态度。没有沉迷，没有被陷阱迷惑。

高中的时候，有一次她忧郁地跟我说：“妈妈，我们班的同学都觉得我是个神经病。”

“啊？”

“可能是因为我经常和你聊天，有很多想法跟同学们都不一样，他们觉得我是怪物。”她委屈地看着我。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