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世河
如果要以最快的速度选一个最能体现冬之气象的词儿,我想非“雪”字莫属。无论是“云暗初成霰点微,旋闻蔌蔌洒窗扉”的怡情小雪,还是山舞银蛇、原驰蜡象的波澜壮阔,都能让冬的画面在脑海中瞬时生动起来。而且这雪不但生动,情态上更是气象万千。“天仙碧玉琼瑶,点点扬花,片片鹅毛。”元代薛昂夫的这首《蟾宫曲·雪》描述的就是雪所独有的这种情态。
“花雪随风不厌看,更多还肯失林峦。愁人正在书窗下,一片飞来一片寒。”唐代诗人戴叔伦的这首《小雪》则更加细腻。雪花飘舞的姿态很美,让诗人百看不厌。尤其是少许轻柔的雪花不经意地落在树枝、山峦上,宛如给大地穿上了一袭薄薄白纱。只是诗人一生飘零,才用飞雪的意象暗喻自己寂寥漂泊的光阴,借以渲染内心的幽怨与哀伤,悲愁交集。最后两句,一“愁”一“寒”,相互对应,读来耳目一新。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四季应景,什么季节就该有什么,此乃自然之规律,亦是四季各有其美抑或各有其趣的根本所在。冬季若无雪,犹如春不见花,宴席无酒,自是索然无味的。而人们之所以喜欢大雪,除了景观上的赏心悦目,还有一个更美好的期许蕴藏在里边,那就是——瑞雪兆丰年。民间素有“大雪纷纷落,明年吃馍馍”的说法,民以食为天,吃永远都是黎民百姓生活中的头等大事。
雪究竟祥瑞与否,暂且不说,而雪景之美却是毋庸置疑的。“已讶衾枕冷,复见窗户明。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白居易的这首《夜雪》写的就极美:夜卧枕被如冰,不由让我很惊讶,又看见窗户被白雪泛出的光照亮,便知道这场雪下得一定很厚,因为我还不时地能听到雪把竹枝压折的声音。
一首不过瘾,白翁又来了一首《春夜喜雪》“夜雪有佳趣,幽人出书帷。微寒生枕席,轻素对阶墀。”同样是夜雪,这一场雪显然没有那一场大,但情趣上却更胜一筹。
写得最动情的当属宋代的孙道绚。“悠悠飏飏。做尽轻模样。半夜萧萧窗外响。多在梅边竹上。朱楼向晓帘开。六花片片飞来。无奈熏炉烟雾,腾腾扶上金钗。”相比于男人多写雪的空旷、气节与寂静,女人则更具感情色彩。在孙道绚的笔下,雪也变成了女性,轻盈曼妙,“做尽轻模样”尽显女性之特征。“六花片片飞来”又将女人的细心表现了出来,一片雪花落在手上,仔细端详,有六瓣,晶莹又美丽,一副小女人的形态。“无奈熏炉烟雾,腾腾扶上金钗”则将女人的多愁善感和哀怨自怜表现的淋漓尽致。诗人早年丧夫,一直未再嫁,漫漫冬夜,唯有孤芳自赏,想找片雪花为伴,居然都成了奢望!
高骈也有一首诗叫《对雪》,颇有些高大上。“六出飞花入户时,坐看青竹变琼枝。如今好上高楼望,盖尽人间恶路歧。”诗人坐在窗前,欣赏着片片雪花缓缓飘入庭户,大雪把窗外的一竿竿青竹变成了洁白的琼枝,分外妖娆,整个世界都变得明亮了。望着眼前这一片银白,诗人不禁顿生感慨,此时此刻好想登高一望,希望这皑皑白雪能掩盖住世上一切丑恶和龌龊,让世界变得与雪一般纯净美好。
雪景如此妖娆,又怎能少的了诗仙的盛赞!除了“地白风色寒,雪花大如手”等名句,李白还有一首《清平乐·画堂晨起》写得那叫一个豪迈、新奇。“画堂晨起,来报雪花坠。高卷帘栊看佳瑞,皓色远迷庭砌。盛气光引炉烟,素草寒生玉佩。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诗仙晨起,忽见雪花漫天飞舞,赶紧高卷窗帘喜看这瑞雪盛景。只见皓色莽莽迷漫了庭中台阶,纷扬的气势恰似炉烟蒸腾,就连花草上都像是挂了一身美玉。如此美轮美奂,该不是天上的神仙狂醉后,胡乱把洁白的云彩揉碎了吧!
尤其喜欢这最后两句“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诗仙就是诗仙,其想象力果然绝非等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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