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杰

我们上学那会儿，男生与女生多半是不说话的，比起现在的孩子，少了若干趣味。那时的老师也精明，安排座位大都是男女生搭配，想想吧，前后左右都是女孩子，想找个说话的人儿都难，也没啥歪心思，除了看书还是看书。

碰到脾性好的女生还好，相互之间一个眼神，就能读懂彼此的意图。做小动作时，老师从后面走来了，胳膊肘子碰一下，就化险为夷。这样的女生叫人喜欢呢。橡皮、小刀、铅笔就放在桌子中间，这意思你懂的。碰到脾性差的，用粉笔在课桌之间画一条三八线，侵犯一点，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上一年级时，同桌是个小女生。那时我家穷，穿的都是哥哥的旧衣服；而小女生的父母在供销社上班，每天穿得像个小公主。刚开始时，小女生打心眼里就不愿意与我同桌。小女生在桌上画了一条三八线，还霸占了我桌面的四分之一。有一天，小女生头戴一顶漂亮的海军帽来上学，特神奇。我哥哥也有一顶蓝色的海军帽，旧是旧了点，下午我也就戴着来上学。小女生气咻咻地说，我先戴的，不准学我。我再也没有戴那顶蓝色的海军帽。我那时很聪明，老师讲的，一听就会，语文数学每次考试都是满分，小女生成绩不好，逐渐对我态度转变，将桌上的三八线往她那边移，一直移到中间，好长时间相安无事，最后干脆将三八线擦除了。后来，小女生经常向我请教问题，还与我分享零食。

小学期间的同桌基本都是女生，唯一的男生叫王建文。那时已经上三年级，王建文是留级生，我是班长，老师让他与我同桌，有让我帮助后进生的意思。王建文早熟，长得人高马大，是调皮大王，迟到、早退、起哄、打架无所不能。王建文对我却是极好的，有他在，没有人敢欺负我。我还经常到他家玩，一起钓鱼，那是极快乐的时光。王建文大概上完四年级就回去务农了，那时在农村，他能顶一个男劳动力。

我上初一时，同桌也是一个女生。这女生姓名已经忘了，是个漂亮的女生，喜爱穿红衣服。我们虽然说话不多，彼此之间的心意是相通的。班上别的同桌都画了三八线，就我们没有画，有女生看不下去，就挑拨她也画三八线，她只是默默地望着我笑，那甜美的笑脸至今依然刻在我的记忆深处。

上了高中，同桌就换得频繁了，印象最深的就一个姓花的男同学。花同学学习是极其刻苦认真，为人也好。那时他对我的影响很大，虽然最终我没考上大学，我从他身上学到不少做人的道理。

那个最初不允许我戴海军帽的小女生，后来远嫁他乡，我再也没有见过。王建文呢，在老家路上曾经碰过几次，穿一件旧大衣开手扶拖拉机，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爱穿红衣服的女生，十年前在城里见过，我想开口，却又不能确认就是她。花同学后来上了大学，我们又见过一次面，此后再无联系……

人到中年，莫名地喜欢怀旧，那些年的同桌，像电影里的镜头一样在我的脑海中闪过。想起老狼唱的《同桌的你》：明天你是否会想起，昨天你写的日记，明天你是否还惦记，曾经最爱哭的你，老师们都已想不起，猜不出问题的你，我也是偶然翻相片，才想起同桌的你，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想着，唱着，我的眼睛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