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双乒乓球鞋，虽然已经很旧，磨损严重，有的地方甚至都豁口了，可我不舍得扔，天天穿着，十分轻便合脚。不知道的人或许会以为我很穷，球友们都调侃我，怕是这双鞋都穿烂了也不舍得丢。是的，我喜欢这双鞋，说起它，还有一段小故事呢。

女儿周一到周六都很忙，房间没时间收拾，衣服东一件西一件，桌上满是资料和书籍。我是个强迫症，看到东西摆放得不整齐，非要帮她收拾一下。可她倒好，还不乐意，说我放乱了不好找。我心想，眼不见为净。谁知道，有个周日，一进门发现房间里东西收拾得整整齐齐，地板拖得锃亮可鉴。我揉揉眼睛，戏说我走错房间了吗？她却笑应，欢迎母亲大人检查指导。

女儿难得有空，她说要在网上帮我挑双球鞋。我爽快地做了一个“OK”的手势。

这双怎么样？我一看很贵便没有要。好不容易看中一双便宜的，买回来又不满意便退掉了，这样反反复复好几次。我都有点不耐烦了，可她却说：“不要紧，慢慢选，选到合适为止。”“老妈是不是太麻烦了？”我试探道。“你是够麻烦的，鞋子既要好，又要便宜。”女儿回答说。

有天，女儿抱着一摞鞋盒，颤颤巍巍地走来，鞋盒都挡住她大半个身子。我问：“什么呀，这么多！”女儿说：“你要的鞋子呗，优拉蝴蝶、挺拔双鱼四个品牌的鞋子各买了两双。你一双一双地试，看看哪双更合脚。”我连忙说：“这是开鞋店呀！”我嘴上嗔怪，可心里十分高兴，穿上跑跑跳跳，留下最合适的一双，就是现在都还在穿的这双，这鞋已陪伴我三个年头，现如今磨损得厉害，但我仍不舍得扔。

球友见我的球鞋既便宜又合脚，问我在哪儿买、多少钱？我如实相告。谁料第二天球友就跑来跟我说：“这个品牌、这个型号的球鞋要500多块，你却说100多，这是什么意思，藏富吗？”我一下子蒙了，因为我并不知情，心想难道是女儿在骗我吗？

于是我气汹汹地问女儿：“球友说我这鞋子要500多元，你怎么能骗我说是100呢？”女儿慌忙解释：“是100多，你交代的任务，我哪敢违抗？”“你还嘴硬，刘阿姨在网上查到的。”我再一次说道。这时，女儿的口气软了下来：“我也是被逼无奈，假如我说实话，你又要叨叨好几天。”我有点不服气地说：“嗬！你撒谎倒成了我的不是？”这时，女儿紧搂我的肩膀，伸出小指摇了摇，嬉皮笑脸地说：“老妈真难伺候，穿着合脚比什么都重要，是做活动时候买的，真的不需要500多。”

儿子了解情况后见我还是不信，便一脸认真地说：“这个我可以作证，姐姐把平时浏览的商品放在购物车里，等到做活动时再买。促销活动的事情说了你也不明白，不但有时间限制，优惠券还限量，所以，姐姐提前定好闹钟抢购的，也给我买了一双呢，不让我告诉你，说你知道了又要批评我们瞎用钱。”

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他们私下合计好了“骗”我的。

女儿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说：“妈，我能理解，你生在缺衣少食的年代，从小吃苦惯了，勤俭节约的思想已经刻进骨子里。但现在条件好了，穿点好的也应该，我们做儿女的也高兴。”

“我的傻孩子，钱要省着点花。”我刚一开口，女儿就打断了我的话，摇头晃脑地背诵道，“常将有时思无时。细雨汇成河，细米集成箩。攒钱如针挑土，开销如浪淘沙……我都烂熟于心！当用则用，不用则省，您放心！”

我停止了唠叨，一丝愧疚浮起，随之心里泛起融融的暖意。

◇ 冷文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