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有雨还是无雨,无论春夏秋冬,每个周末的清晨,只要没有俗事杂事缠身,我都会独坐在书房面窗的书桌前,沏一盏清茶,握一卷心仪的书,一会望向窗外的流云,一会翻看手中的书页。阅读时如果遇到好的句子,我会提笔摘抄在厚厚的笔记本中,一笔一划间,身旁的时光静静流逝,平日里因为生活的琐碎和嘈杂变得浮躁的心灵,往往可以重新找回宁静,充盈着静谧与欢欣。
我很喜欢这份独处的美妙,在烟熏火燎的中年生活间隙,即使不能离家出去走走,看看远方的风景,只要能偶尔给自己放一个小假,在日日为生活打拼的原地,寻到一分安详的独处时光,让精神和灵魂获得空间感,便能令我身心倍感愉悦,体味到活着的美好,眷恋着每一个平淡又不平淡的日子。
记得有人曾说:“生活中,难得的是要与自己相处好,从身体到精神灵魂,都需要留有空白。”我常仔细咀嚼话中的意味,觉得颇有些道理。事实上,生活的节奏如果太快太满,往往就没有了生机和韵味。适当调整步伐,给生命留点空白,化繁为简,像一幅有着留白的画,错落有致,给人以遐想的空间,生活才会有无限的可能。
由此想起这个夏天的傍晚,每每去生态走廊散步时,遇到的一位摆着音箱唱歌的中年男子。男子是走廊上一家小店的店主,辛苦忙碌一天后,常会在自家店前摆好音箱,声情并茂地唱上几首中意的好歌。夏日清凉的晚风掠过生态走廊,拂过男子有了岁月沧桑却自信飞扬的脸盘,常常给人一种岁月静好之感。那悠扬的歌声,是男子给心灵留出的空白,歌声经过的地方,处处都是动人的风景。
丰子恺有一幅漫画《看梅云》,画中老友三人围桌而坐,闲聊小酌,空出的那一面,有一株芬芳氤氲的梅花开得正好。画面右侧题诗曰:“小桌呼朋三面坐,留将一面给梅花。”那是我最喜欢的画作之一,每次观赏时,即使隔着画纸,也能嗅到满树的淡淡梅香。
很多时候,不是这世界不美好,而是自己的心灵不能感受到美好。可以是一树梅花,可以是一趟旅行,或者唱一首歌,画一幅画……只要能给生活留出一个空白,往往就能让你发现生活的美,很好地安顿下自己的这颗心,让生命重获光亮和乐趣,不知不觉中对生活多出几分深情。
正如美学大师宋白华在《艺境》中所言:“空白处并非真空,乃灵气往来生命流动之处。”这世间,通往美好的道路有千条万条,当你被围困在生活的牢房中央时,永远不要忘记给自己留一扇窗,偶尔抬头望望窗外,便能在日出日落、花开花谢间,感受生活的美,在热气腾腾的烟火气里,遇见自己的欢喜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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