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光平
李唐是继郭熙之后长期执掌画院的重要画家,他经历了“靖康之变”,颠沛南渡,在晚年依然苦苦支撑南宋画院,“重整河山待后生”。因此,他喜欢画饱经风霜的苍劲山水,用斧劈皴表现棱角分别的山石,就是使画面效果像是用斧头劈过一样,具有坚硬、平滑、锋利、沧桑的感觉,一如他久经风雨的人生,一如他无法割舍的大宋。
这是一个充满变数的时代。就像欧洲文艺复兴和巴洛克时期的静穆、神圣风格一样,中国五代、北宋的山水画也表达着类同的精神思考,只是西方的绘画更加张扬,更加奔放,更加直接,而中国水墨画则比较收敛,比较安静,比较含蓄。我认为,在中国山水画中,北方山水注重程式规范,逼迫我们学会仰望,南方山水强调笔墨思考,引领我们走向触通。二者虽然形态有异,却殊途同归,寻找着握手破局的时间节点。
这样的握手,来自以李唐为开端的“宋四家”。由于五代和北宋山水画的高山仰止,使得南宋画家面对的门槛非常高,他们的基本功也就需要更加扎实。正是这种巨大的压迫感,促使他们对五代以来的山水画进行了结合与解构,把北方山水画雄奇劲遒的笔法与南方山水画温润凝厚的墨法融为一体,形成了另一种空间旷达又雄风不减的山水画风格。在这些实践中,李唐还果断地通过刻画局部山石的面貌来浓缩整体山水的基本特质,对他的学生刘松年,以及之后的马远、夏珪的绘画风格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大多数绘画选本都习惯于选编《采薇图》作为李唐的山水画代表作品,从某种程序上讲,我更愿意将其作为一幅人物画来看待,因为它的故事性太强了,人物在整体画面上的比例也很大,甚至人物性格的表现,也成为了作品的重中之重。这幅作品表现了司马迁《史记》里关于伯夷和叔齐“不食周粟”的故事。这两个殷商贵族,他们在国破家亡的情况下,节气冲顶,选择使用不吃从周朝土地上长出来的粮食的极端方式来抗衡时代,隐居山野,釆薇度日,最终在《采薇图》的苍茫节奏中双双饿死。
李唐用干净利落而又富于变化的线条勾勒人物的衣服,然后用淡墨进行晕染,使衣服变得很有质感,加之其浅淡的颜色,更加彰显出人物高洁的品质。对人物面部特征的刻画和头发胡须等细节的描摹,则采用比较精细、柔和的线条,使表情刚毅坚定,自然鲜活,非常符合故事里的人设。
当然,在这幅作品里,李唐的山水画技法特征还是很明显的。从总体构图上,就是选取了人物所隐居具体部分的山石进行描摹,而不是将整个山峰呈现出来。笔法上采用了非常豪放的大斧劈皴来突出山体、石头的雄浑、坚固,表现出画中人物坚如磐石的决心。最左边的一小部分画幅,则用柔软的笔法描摹了一块辽远、平缓的河流平地,使整个画面紧张的节奏得到了舒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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