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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年3月11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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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鑫明:用心守护滇金丝猴
●施学群
和鑫明和同事在巡护途中(左一)。
放归救护后的野生动物。

白马雪山自然保护区是我国现有面积最大的滇金丝猴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位于德钦和维西县境内。随着生态环境不断改善、保护工作有效推进,保护区内的I级珍稀濒危保护动物滇金丝猴数量从2000年的1000只上升到1500只左右,约占全部种群数量的60%。位于维西县塔城镇响古箐的滇金丝猴展示区,集生态保护、科研与旅游为一体,设有野生动物救护站,并有专门护林员定期监测和提供辅助食物,让这些可爱的“精灵”得以幸福生活。

保护区成立以来,涌现出不少不畏艰险、无私奉献的“守护者”,塔城野生动物救护站站长和鑫明就是其中之一,他11年如一日地守护着滇金丝猴。

野外工作险象环生

“2005年,我从林业站转岗到保护区管理所,参与了滇金丝猴的野外监测与保护工作,2009年塔城成立野生动物救护站之后,负责滇金丝猴的疾病监测及滇金丝猴的救护工作。因为对工作很感兴趣,很难舍弃这些滇金丝猴。” 和鑫明说。

2005年底,和鑫明参加了由TNC资助的“滇金丝猴数量与地理分布调查”项目,调查组由4人组成,对维西县滇金丝猴种群进行了全面的调查,但在1个多月的调查中,只在巴迪乡的山上捡回一个滇金丝猴的头骨,见到一些滇金丝猴粪便。

滇金丝猴行动迅捷,对人类有所惧怕,它们从不会在同一片森林中呆两天,所以和它们打交道是很艰辛的。

对于和鑫明和护林员来说,双足踏上林海的那一刻起,就已经陷入了险象环生、危机四伏的境地,随时随地可能遇到食肉动物的利牙,毒虫的肆虐。变幻莫测的高原气候让他们陷入一次次扑朔迷离的难关,一次又一次地在生与死之间徘徊。

2008年8月底,时值雨季,4000米左右的森林中每天都是雨沥沥雾蒙蒙。护林员都下山去过传统的”斗牛节“,只有和鑫明一个人在山上。一大早,和鑫明就去跟踪和观察猴群,下午18:00,他准备返回营地。

和鑫明每天往返都要穿过一片很大的冷杉林,那天森林中雾很大、很安静,周围的树、草、菌子、还有那条模糊的路是他直觉中的路标。冷杉林下有厚厚的苔藓,脚踏上去也不会留下痕迹。凭直觉走了一半路程,和鑫明的右方出现了一堆记忆中不曾有过的石头,这时候,他才发觉走错路了。冷杉林中,树木都分布在相对平坦的山脊线上,地形变化不明显,林内只有冷杉、杜鹃、苔藓,树木高大茂密,因为容易迷路,当地不常上山的人都不敢单独进冷杉林,而此刻雨季浓雾弥漫,更加让人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和鑫明在树林中乱窜了一会儿,想到再过一会儿天就要黑了,如果被困在森林中,就会更危险,他有点慌了。虽说带了打火机,但在白天生火烤馒头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很难在这湿漉漉的森林中能再把火生起来。

多年的野外经验告诉和鑫明要冷静,他迅速地开始思考怎么自救:身上携带的GPS只要接收到卫星信号,调出营地的点位,就可以导航自救了。和鑫明赶紧打开GPS,发现电池处在报警状态,搜了一下,背包里没有电池。再看GPS屏幕,只收到两格卫星信号(一般要3格以上卫星信号才能定位)。那天浓雾遮盖,卫星信号很弱,而且,由于前几天刚搬了营地,新营地他还没有来得及定位,怎么办呢?

情急之中,和鑫明突然想到了自己曾在营地附近的垭口定过位,回到垭口也就回到了营地。“但垭口的点我没有用汉字或字母标注,是与其他的兴趣点放在一起。兴趣点用数字序号排列,机子上有300多个点,哪一个才是垭口的点位,我懵了。紧张之余,脑海开始清晰,我记得定位时垭口的海拔高度是3950米,便开始查找3950米海拔的点快速查看点位,手情不自禁地抖了起来……”和鑫明回忆说。

时间过去快20分钟了,和鑫明终于在屏幕上找到了一个海拔3950米的点位,他开启了导航,卫星信号依然只有两格。他拿着GPS开始找树木比较稀疏的地方,祈祷第3格卫星信号赶快出现。几分钟后,屏幕上终于多出了一格卫星信号,导航罗盘的箭头指针开始转动,指向一个方向不动了。这时候,电池终于撑不住了,GPS屏幕一片漆黑,和鑫明赶紧收拾行李奔向了导航所指方向。五十分钟后,和鑫明终于走出了冷杉林,令人视野开阔的上万亩的高山草甸出现在了眼前,又累又饿的他放下心来,坐在草甸上休息了一会儿。山风过后,云开雾散,他终于远远看见了那个垭口和他们的营地……

“后来,每次进山,我都会往背包里放入尽可能多的东西,食物、水、仪器、电池、药品等,因为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和鑫明说。

邂逅“断手”

2008年深秋,和鑫明在响古箐海拔3800米左右的森林中监测滇金丝猴群。他先进行了GPS定位,然后开始拍照片,一直拍到下午16:00左右,直到猴群向低海拔方向转移。

一周后,和鑫明下山回到塔城管理所,在整理照片时,一只公猴引起了他的注意:它正面看着镜头,端坐在树上,微张着嘴,残缺的右手在照片上非常明显。和鑫明想起,以前有护林员说响古箐猴群里有一只手臂残缺的小猴。他心中升起同情之意,茫茫林海这么广袤与复杂,健康的猴子生存都是艰辛的,何况是一只残疾的小猴。

很快,他们就有了第一次邂逅。在当年10月的一天,猴群在响古箐中组后方的森林中活动,因为旱季猴群白天会到水塘饮水,和鑫明与同事就在水塘附近蹲守。下午猴群来饮水,和鑫明看见了那只残疾小猴,它与全雄单元的公猴一起活动,匆匆喝了水后就快速离去。它已经长大了很多,估计体重有30斤左右。“从护林员口中听到它的消息之后,我近300天在山上,但再也没有看见它。没想到一年后,我以这样的方式与它邂逅,并记录进了我的相机中,此后它的生命轨迹注定要与我有交集,并深深感动了我。”和鑫明说。

在2012年的冬天,响古箐来了4只流浪的滇金丝猴公猴,它们从野外群来到响古箐附近的展示群,出于对展示群公猴的忌惮,它们不敢进入猴群,只在猴群周围游弋。当发现其中有1只断手的公猴,和鑫明又拍了照片与之前拍的照片进行仔细对比,确定就是他以前在冷杉林中拍到的猴子,它又长大了,已具备了公猴魁梧的身躯、粗壮的四肢、锋利的獠牙,他决定就叫它“断手”。

这群猴子来到这里,是为了观察群里面有没有比较弱的公猴,想对其发起攻击,从而替代主雄的地位,继承被替代公猴的全部妻妾和子女。时间过了一个多月,看到没有机会,这群流浪猴悄然离开了响古箐。

2013年,断手又出现在响古箐。8月,它终于觅到机会,在与另外一只公猴一番搏斗后夺得了有3只母猴和1只小猴的家庭,开始了幸福生活。但动物的世界没有那么简单,当看到是一只残疾的公猴,其他公猴向它发出了一波又一波的挑战。和鑫明甚至看见有3只全雄单元的公猴一起向断手进攻,都被它打败了。“断手很聪明,因为他的手有残缺,在树上打斗占劣势,因此它总是将战斗引向地面,在地面它可以全力攻击,它的胜率很高,我们称它为“陆战之王”。和鑫明说。

但是,岁月摧残加上连年征战,断手的身体状况开始下降,它不断失去妻儿,到最后就只有1只母猴死心塌地地跟着它,很令人欣慰的是它们有了自己的后代,幸福地生活着,一直到现在。

断手诠释了身残志坚的含义,它残缺的身体不仅要面对残酷的自然,还要面对其他公猴的竞争,但它以坚定的毅力和执着的追求,赢得了幸福。

和鑫明与同事把断手的故事写进了书中,很多来响古箐的人们都知道了断手的故事,大家对它也是喜爱有加。“滇金丝猴依靠森林,也回馈森林,以它们的智慧在物竞天择中立于不败之地……”讲到与滇金丝猴的故事,和鑫神采飞扬。

用心守护滇金丝猴

和鑫明和其他的工作伙伴进行响古箐滇金丝猴的社会结构研究,建立滇金丝猴的个体信息管理系统,便利了科研人员的研究,增加了公众对滇金丝猴的了解。滇金丝猴的档案,记录着滇金丝猴的出生、配偶、生育、迁徙、死亡等多种信息,只为将来一旦在野外发现某个个体,登陆数据库,即可查到该滇金丝猴的基本信息,以促进对滇金丝猴的管理与保护。

据工作人员介绍,滇金丝猴主要以云、冷杉树上附生的松萝为食物,但松萝的生长十分缓慢,为了寻找新的觅食地,有时需要迁徙10到20公里,才能找到食物。

2007年降雪量较大,对猴群的觅食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保护区开始摸索着给猴群投食适量的辅助食物,如松萝、水果等,经实践证明,通过辅助投食不仅拉近了滇金丝猴与人们的距离,方便了进行科学研究和生态旅游。

白马雪山自然保护区维西分局的钟泰说:“经过近几年的努力,保护区里的村民和保护区里工作人员的关系变得非常融洽,大家都能积极地参与到资源的管护中,因为自然保护区的管护工作不可能只靠我们几个人的力量就能做好,需要我们大家共同爱护、共同关注。”

志愿者张琼说:“志愿者们希望借助微博、微信这样的公众平台,让更多的人通过关注一个物种,也关注跟这些物种一起生活的人群及所处的自然环境,进而能够帮助更多人能更全面地了解滇金丝猴,更好地保护滇金丝猴。”

对家庭充满愧疚

终年奔波在白马雪山,和鑫明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他总觉得亏欠家人的太多,而家人的支持,是他工作的力量和源泉。

“长期的基层和野外工作,照顾家庭的时间很短,妻子给了我很大的支持,她承担了大部分的家庭责任。我儿子2013年出生,由于长期不在身边,在他的意识里我是家庭成员中最不重要的一员,为了与他拉近关系,我回家尽一切方法与他相处,但收效甚微。2016年儿子上幼儿园,那时候我轮休在家,我去送他上学,他很不高兴,在车上一路哭闹,并不停向我说:‘为什么不让妈妈送我,爸爸下去塔城吧。’作为一个父亲,这是我最不愿意面对的尴尬。”说到儿子,和鑫明眼中蓄满泪水。

10多年从事滇金丝猴保护工作的生涯,和鑫明练就了不畏艰险、爱岗敬业、无私奉献的高尚情怀,从这样一名滇金丝猴守护者身上,我们看到了“坚守”两字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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