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雪还没有融化,扎巴就要从香格里拉市建塘镇前往丽江的阿若康巴·庆云庄园,安排年后的酒店经营事宜。作为阿若康巴酒店有限公司董事长,扎巴经营着阿若康巴·南索达庄园、阿若康巴·庆云庄园、阿若康巴藏餐厅、康巴商道探险旅行社以及管理着公益性质的唐卡中心,固定资产已达3千多万元。
他是1987年的印度归国藏胞,家乡就在建塘镇赤尼村,从一位归国时不会讲汉话的普通藏族青年,成长为一位事业有成、热心家乡公益事业的旅游界精英,他身上折射出自治州建州60年,特别是改革开放30年来,在党的民族团结、共同进步政策指引下,各族青年创业、守业、成才的历程。
香格里拉是我家
扎巴的父亲仁青培楚, 20岁加入马帮,成为一名拉朵(向导),他常年跟着马队行走在茶马古道上,从云南香格里拉到西藏拉萨,再到国外尼泊尔、印度,这是一条艰险之路:风霜雨雪,大山大川,野兽毒虫,瘟疫疾病,土匪强盗猖獗。后来定居印度,扎巴也就出生在印度,生活在印度贫民区,想家的时候,他们就唱着怀念家乡的歌曲。
“我不能拾起一块故乡的石头,我只有把石头放回故乡的土壤里。我不能捧起一汪故乡的雪水,我只有把雪水洒进故乡的江河里。我不能依恋一个叫故乡的地方,我只有把自己放进故乡的人群中。故乡才是我的。我也是故乡的。”多年后,扎巴说,《故乡与我》这首诗歌就是写出了他当时的心情。童年的日子很难过,没有电视、电话,每晚唯一的娱乐就是听父亲讲故事。故事里有家乡洁白的雪山、秀丽的湖泊,父亲告诉他老家在建塘镇的赤尼,藏语意思是水旁的村庄。
16岁时,国内改革开放,家人带着扎巴辗转2个多月,如愿回到了祖国,父亲也见到了阔别多年的姐姐。扎巴和一群比他小七、八岁的学生学习汉语,被大家亲切地叫做哥哥。毕业后,扎巴进入政府机关上班,在外事务英语、藏文翻译中,他的话言特长派上了用场。正当大家觉得他一帆风顺的时候,突然辞职去当了导游,1995年的时候,公务员属于金饭碗,许多人不理解,他这么做不仅需要决心,还要有面对生活压力的雄心。那个阶段,香格里拉开始被寻访、认定在迪庆,中外游人日渐增多。扎巴是这么想的,自己会中、英、藏、印度4种语言,做导游刚好能发挥自己的特长,加上他对人热情有礼,国外考察团、旅游团都点名要他带团。
扎巴先在建塘宾馆当导游,那时候的外国政商人士和普通游客,大多喜欢住这个中外合资经营的宾馆,他接待过泰国总理、欧美名人。有一次,奥地利田径冠军、体育教授KATRN建议:“扎巴,你想不想去国外读书,今后自己做旅行社?”于是,他推荐扎巴到奥地利学习旅游管理,并帮他争取了全额奖学金。在一年半的留学生涯里,扎巴克服了专业课程门外汉的困难,这个大学治学严谨,想拿毕业证书十分不容易。当告之通过毕业答辩,扎巴眼睛里闪着泪花:“同学们都出去玩了,我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教室里,抑制不住眼泪流下来,心里却带着满心的欢喜。”
学成归来,扎巴觉得企业管理知识掌握不够,以交换生的名义又到美国俄克拉荷马州大学进修小企业管理。这两次经历,让他打开了眼界,坚定了他开发生态旅游与民俗旅游的决心。回国后,恰好自治州旅游迅猛发展,扎巴兼具专业能力和国际化视野,积累的人脉资源也给他事业带来很大的助力,他马上成立了迪庆州第一家涉外旅游社——康巴商道探险旅行社,专门开展徒步生态旅游项目,沿着父亲曾走过的线路,重走茶马古道。
2007年,他和朋友花了100多天,从云南普洱、大理、迪庆,到西藏昌都、拉萨,又到尼泊尔、印度,详细对茶马古道线路进行实地踩线。这条地球上最高、最长且充满风险的商道,让他感到父辈冒着九死一生常年往返滇藏古道的辛苦,敬佩之情油然而生,同时,认识到茶马古道承载着丰厚的历史文化,于是,他投资45万元,邀请加拿大作家杰夫富克重走古道,作家经过11个月实地采写的《古老的茶马古道》一书外译本顺利出版,在国外引起了轰动,从此,这一条途经香格里拉的徙步线路引起更多外国游人的关注。
扎巴开始带外国人徒步时,他听到客人抱怨当地住宿条件不好,营造酒店的念头在心中再度萌发。恰好,他的一个朋友是南索达庄园的主人,找上门对他说:“扎巴,能不能将独克宗古城金龙街原来的南索达土司庄园恢复一下。”他很早就知道,这个旧院子是香格里拉当地著名的土司南索达遗留下来的。大概看了一下,觉得需要很多钱,当时又没有余钱,他就推脱了。
过了几年,扎巴旅行社生意越来越好,一年接待上千人的游客,攒下钱之后,他常常想起父亲跟他讲的茶马古道上“尼仓”的故事,那是康巴人接待过路商队的驿站,赶马人可以喝上热气腾腾的酥油茶,马队休息几天,遮风避雨后,又上路。他就有了阿若康巴·南索达庄园的构想,计划在父亲走过的古道上,建一个个尼仓。
世界的阿若康巴
阿若康巴,藏语意为“来吧,朋友”。阿若康巴系列庄园不仅要提供吃住,而且要让客人感受到家的温暖,扎巴投资1千多万元,用了两年的时间,恢复重建了阿若康巴·南索达庄园,让这个庄园成为独克古城内第一个精品民居酒店。
他请来新加坡、国内北京、上海设计师,反复对比设计方案,后来采纳了云南本地设计师的方案。建筑大量采用当地特有的石头、木料,将当地优雅的贵族风与国际酒店格调结合,进行内部装饰。庄园有2亩多地基,起初有人建设按照经营效益测算,可以修建至少60多个房间,有很大的盈利空间。“如果这么起房子,会有传统民居冰冷、黑洞的感觉,并且主体会和古城老房子不相配,因此,我决定还是增加采光面积,构建出一种明亮、简洁的新民居风格,”扎巴为此才在庄园内修建了17个藏式的房间,整个庄园高低错落有致,有机融合到古城的环境中去。
建成后的阿若康巴·南索达庄园,一进门就是一个很长的走廊,顶上有两排天窗,将香格里拉的五彩阳光请进屋子。左手边是一个藏族工艺品展示区,有手工制作的器物、唐卡和藏地毯等,这些产品由村里困难家庭的老人们制作,出售客人可以帮补他们的家用。往里走有壁炉,早晚都有客人们在这里喝青稞酒、唱歌和聊天。挂上员工们敬献的洁白哈达,啜下暖暖的姜茶,舟车颠簸的心就此安定下来。庄园的前台是典型的藏式风格,有图腾木雕。前台进去,就是庄园恬静的四合院,让你从烦杂人流中离开,隐进一种安详的生活中。
无论是客房还是餐厅都能看到古城的朝阳楼、世界最大的转经幢。餐厅藏餐、印度餐和西餐令人称道,二楼的露台,连接着一个酒吧,在这里能晒太阳、吃烧烤,看看云,感受拂面的古城春风、秋雨、冬雪,或者遥望澄明的星空,这是许多外国游人喜欢做的事情。酒吧中的照片墙,贴着扎巴和世界各地客人合影,也许你可以看到自己久违的明星在里面。17间客房安置在4栋木屋里,每把手工钥匙可以打开一间厚重的房门。光脚可踩的地暖、几秒出水的铜质龙头、卧室角落的独立化妆间,国外旅行淘来的工艺品,可满足你几许的期待。
2012年,刘德华一行人来云南,一下包走了庄园差不多40%的房间。那个时候,阿若康巴·南索达庄园预定已经火到了要提前1个月,华仔那晚没有住成套房,就是因为全部被预定了。庄园的客人不乏外国政要、中外名流客商,好莱坞明星、《盗梦空间》主演约瑟夫,以色列前总理巴拉克,富商比诺特乔达里,百度创始人李彦宏,都来住过。
从一名酒店的行李员做起,直到担任阿若康巴·南索达庄园总经理,陈培辉在旅游业摸爬滚打了20几年,他从四星级酒店到庄园上班,是有原因的。“扎巴哥教育我们,做生意不能欺诈客人,他特别讨厌那种客人到草地看花拍照,也要收钱的人,要求我们庄园无条件对外开放,让普通人也能来参观和拍照。” 陈培辉说,每年来庄园非消费类的客人超过了住店客人:有来拍摄婚纱照的,有来喝茶聊天的,有来拍摄电影电视的,甚至有的人硬是要去看看传说中的套房。有一次,电影《爱上你》摄影组看上了庄园内景,在大门入口的走廊架设装备,拍了一个月时间。扎巴让住店客人硬是从庄园后门出入了一个月,做到了客人没有投诉,电影顺利杀青。这些活动,事后服务员要打扫卫生,增加了工作量,陈培辉他们每次都热情接待,从不抱怨。
四川甘孜州、西藏芒康等地党政领导、旅游经营者,曾多次前来庄园考察。古城开客栈、酒店的老板同行,也纷至沓来,借鉴庄园的建筑模式。有一家新开的精品酒店,从房屋建筑,到内部装修,都和阿若康巴·南索达庄园一样。亲戚朋友说,同行是冤家,这么做,分明是抢生意,扎巴却开导说:“香格里拉是世界的,大家做民居精品酒店,就要共同提高,才能做大行业,人人都有饭吃。” (下转三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