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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年6月13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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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节里忆父亲
●王国梁 /文 苗青/图

第一次看到电视上那则公益广告,我当着妻女的面,流泪了。一位患了老年痴呆症的父亲,忘记了很多事情,甚至认不出儿子,也不知道家在哪里。儿子带他外出吃饭,盘子剩下两个饺子,父亲竟然直接用手抓起饺子放进口袋说:“这是留给我儿子的,我儿子最爱吃这个了。”那样的一幕,深深触动了我,让我想起了离开我两年的父亲。

父亲在我眼中,一直是强大的。他年轻的时候跑东北做买卖,后来自己开工厂,当村干部,几乎无所不能。老年后,父亲因为受到村里人的尊敬,开始管村子里的红白喜事。谁家有事,必定要请他去料理。本想他能够安享晚年,谁知,2008年,我的哥哥因为车祸去世。一家人陷入悲痛之中,我们都以为父亲管了那么多年的红白喜事,见惯了生死无常,会看得开一些。可是谁都没想到,他是受打击最大的一个。不久后,父亲就患上了老年痴呆症,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父亲患病后,我带着他到各地的医院去看过,都没有效果。他糊涂起来总是闯祸,有一次,他一个人骑着三轮车翻到了路边的沟里,把腿摔坏了。父亲住院的时候,我在身边寸步不离地伺候着。他糊涂的时候,谁都不认识,也忘了很多事,甚至忘了他的大儿子已经离他而去。我有时想,父亲糊涂的时候是幸福的,把最伤心的往事全都忘了,那样也好。可是,他清醒了,会突然发怒:“谁把我送到医院的?”说着,拔掉输液的管子就走。医生劝他,他说:“我住院得花多少钱?我小儿子买房子还借钱了,我可不能在这儿乱花钱。”我赶紧说:“爸,你摔坏了腿,不住院不行。咱住院有医疗保险呢,一分钱也不用花。”听我这样说,父亲安稳下来。

父亲情绪好的时候,和我谈心。他说:“我就是放不下你哥呀!”我百般安慰,却总是没有效果。父亲说:“别人都劝不了我。能劝我的,只有我自己。”父亲什么道理都懂,可是就是劝不了自己。好几次,我看到他一个人在偷偷地哭,心里难受极了。我知道,对父亲来说,每一个儿子都是他的命。

那次,我单位的领导来医院看父亲。领导走后,父亲对着我叹气:“你天天在这儿守着我,也不上班,领导该对你有看法了。别让我拖累你!”父亲清醒的时候,什么都明白。可是糊涂起来,谁拿他都没办法。那次他又犯了糊涂,竟然一个人跑丢了。我跑遍了小城的大家小巷,终于把他找到。一时间,我又心疼又气,冲父亲嚷道:“你还说不拖累我,你瞧你让我费多大心,整天围着你转,给我找事!”父亲听了,像小孩子似地低头认错:“我想回老家去,可是怎么都找不着家。我回了老家,你就能安心上班了。”我的眼泪瞬间飞奔。父亲什么都可以忘记,唯独忘不了爱儿子。

如今,父亲离开两年了。可是我总觉得父亲还在,他的爱一直都在,永远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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