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版:岗拉梅朵 上一版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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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年10月24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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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五十
◆ 廖双初

时间就在昨天,我五十岁。其实只有四十九岁,但在农村,四十九岁比五十岁重要,五十岁生日得在四十九岁庆祝,这叫做虚不做实。昨天也正好是星期六,是休息的日子,家里来了不少客人,我没有发布消息,来的当然都是自己的至亲,他们都是对我知根知底的人,我瞒不了他们,他们的理由一大堆,我也无法拒绝他们。几个外甥外甥女的孩子,大的在读高中,小的也可以自由行走了,侄儿侄女中有的早到了结婚的年龄,他们的到来,表明我也是爷爷外公辈的人了,我顿时生出时间飞逝之感,也想起了两句增广贤文“记得少年骑竹马,转眼已是白头翁”,似乎那正是我的写照。

年过半百,但生命已不止走过一半,我们平时所说的人生不过百年,我感觉我活过一百年的可能性不大,或者完全可以讲没有。这么说,我已开始老了。近年来,我睡眠好的时候不多,每天都早早地醒来,醒来就基本睡不着了,还常讲梦话,到底讲了些什么梦话,妻子说她开始是听清楚了的,但醒来后她也迷迷糊糊记不大清楚了。有人说,睡眠不好就是人变老的重要标志。还有就是身体发胖,两鬓白发激增,眼睛越来越模糊,记忆力消退,整个人时常感到力不从心,这一系列的变化,似乎都在告诉我,我已不再年轻,开始老了。

五十岁的年龄也确实有点儿尴尬,在副科级的岗位上,差不多是船到码头车到站了,再想上升,就别麻烦领导了。事实上,我也做好了退下来的心理准备,以至时不时会对办公室的资料和柜子里的东西进行整理,属于我的,及时带回家,不属于我的,该入档的入档,该处理的处理掉。我心想,只要组织上有人找我谈话,或者只需一个电话通知,我立马走人,绝不当绊脚石,以便将占了几年的岗位腾出来给年轻人干。

身边好像也有一些人,只要上了五十岁,也有同样的感觉,他们明显疲惫了,都希望领导将他们调整到轻松的岗位上去,最好是想来就来、不想来不来也没多大关系的岗位。因为锐气不足,在对待工作安排上,他们往往摆困难、讲价钱,协调不好,就只得请一把手亲自出面做思想工作。每当此时,我心头便有了愧意,既然自己都持那么一种观点,还能要求其他人怎样?

儿子在一所大学读研,昨天我生日的时候,他也没忘记打一个电话给我,只因我当时正招待客人,匆匆忙忙没说几句话就挂掉了。儿子给我送了一件礼物,那是他在网上购买的一只专门用于泡脚的盆子,男孩子有这样一份心,我很宽慰。记得好像是在去年的什么时间或者更早一些,他曾天真地对我说:爸爸,你怎么还不升正职啊?问这话时,他挺认真的,似乎在心里准备了很久。我很惊讶,什么时候小家伙竟关心起他爸的政治前途来了;同时也让我感到汗颜,好像这些年自己工作不够卖力,没有什么进步似的,可这个问题我实在不便直接回答儿子。最后,我只得微笑着对他说:爸爸这辈子只怕是没希望了,就看儿子的将来了。儿子少不更事,对政界的规则不大懂,可能听不出我的弦外之音。有些事,有些成年人的心理,儿子这个阅历的人是想不到的,但他代表的是年轻人,年轻人的观念就是不同。

不过儿子的话从另一个角度提醒了我,即使没有在基层的领导岗位上了,事也应该做的。五十岁说老也不算老,根据国家政策,我还得工作十年,如果延迟退休,那还不止十年,即便只有十年,也还需要有梦想,也还能做许多事。拿着国家的俸禄,不铆着劲干事,那像什么话。

再说儿子也还未成家立业,按照传统的观点,家长的职责是送读完娶,他尚在读书,这意味着我作为家长的任务一样也没有完成,因此抛开功名,说得自私一点,我也要继续努力,不能有丝毫懈怠啊!

我的案头有两盆绿萝,陪伴我已经有好几年了,我每两天只给它们稍稍洒点水,它们长得好青翠、好茂盛,爬满了书案的一端,无任何颓势。特别是那样的一种绿意,总给人无比的安宁和力量。五十岁的我,此刻正静静地望着绿萝,绿萝便给了我很多的想象,我离不开绿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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