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看昙花盛开,黄昏时,朋友约我到她家守候,将那盆种了约莫有三四年的昙花,合力搬进客厅的茶几上,我们围着坐下,边喝茶边等昙花盛开。 等到晚上九点左右,几朵待放的昙花开始苏醒,花苞慢慢打开,轻轻翘起,直至完全盛开。盛开后的昙花花瓣、花丝、花柱都是乳白色的,唯有花心泛着淡淡的黄,美得如同静夜青灯下素衣浅笑的少女,冰清玉洁,一尘不染。我和朋友屏声静气,连忙按下手机快门,记录下昙花盛开的短暂倩影,直到昙花渐渐收拢,慢慢低垂,仍兴意盎然地围着凋谢的昙花继续观赏。 细数起来,入夏以后,这已不是我第一次因为花朵的盛开而怦然心动。我曾抽空带着儿子去远郊的公园看橙红的石榴花开;也曾在小区背后的几块空地上,看附近的人们随手种下的金色葵花向日倾斜;我看蔷薇一架香,看菡萏发荷花,看甜美的紫薇、素洁的栀子、清淡的茉莉……与夏花的每一次相遇,都能让我琐碎平淡的烟火生活,重新焕发出激情,时时处处绽放着芬芳与娇艳。 沈从文曾说:“夏天是最热烈的季节,也是最狂放的季节。”在这个只见繁华,不识苍凉的季节里,正处于生命巅峰的夏花,首当其冲地成为夏天最美丽的代言。毕竟,夏花大多足足积攒了一年的力量,才能迎来自己的绽放,短短十几天,短短几天,甚至只是短短几小时后,就会耗尽芳华,凋零萎谢。所以,哪怕只是生长在空寂山间的一朵不知名的小花,也能在夏天开得饱满热情,跋扈而张扬地呈现着自己最繁盛、最美好的样子。 还是沈从文,他曾在《沈从文家书》里讲述与张兆和之间的爱情:“我走过许多地方的路,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所谓的正当最好年龄,应该也是如同夏花般绚烂的年纪。在我看来,沈从文是很懂夏花的,夏花一生中最璀璨的时刻便是绽放的那些日子,它在花骨朵中的忍耐,凋零后的孤独,都只是为了绽放时的光鲜亮丽,用它来形容青春,最为贴切恰当。 事实上,夏花的美不仅在于它开得如火如荼,不顾一切地展示自己的风情万种,更在于它深深懂得“刹那即永恒”的道理,即使抵达生命的巅峰后,便将会迎来零落逝去,它仍能不管不顾,尽情释放挥洒着生命的辉煌和灿烂。这样的热烈与执着、纯粹与真实,才是夏天最美的风景。 泰戈尔在《飞鸟集》中写道:“愿生如夏花之绚烂。”生而为人,当如夏花一般优雅绚烂。这短暂又美好的一生,我们不妨大胆一些,勇往直前,永远无悔。爱一个人,攀一座山,追一个梦。活着,要活出自己的独特,活出自己的光芒。活着,就要像绚烂的夏花,带给天地缤纷火热,绽放生命无限的色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