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耀辉
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从海拔3300米的山城,一起来到了4300多米的阿布吉措,好像被雪山彻骨的寒流冰冻了一般,虽有千言万语在心海滚烫,但面对初遇的圣境风光,却未能落下半个字。又从香格里拉十一黄金周“双节”期间的“漂流瓶”漂泊到了省府春城,无奈醉氧加上重感冒,头脑混沌,素洁的稿纸被汗水浸湿了,遗憾地又从千里之外捎回到高原山城……梦里梦外,铺天盖地的网络、视频、图片和文字,萦绕脑海,我用心用情地感悟和触摸着沿途的脚步、呼吸、凝望、沉思,反复咀嚼、品味、甄别。兴许,从起点回到终点,只有站在原乡,才可能抽丝剥茧如数家珍地倾诉出所有遇见和存在的美丽!是的,当传说与故事黏合在一起的时候,徐徐展开的风景会在不经意间打开另一扇心窗。
由迪庆州文联组织开展的“寻美迪庆——迪庆州摄影家协会、作家协会赴阿布吉措采风活动”,定于2023年8月中下旬举办,因持续的阴雨天气,一直未能成行。直到9月20日,原定赴约的几位同志因各种事务出差在外,林林总总只来了十余人,原计划7时30分准时出发,因同行者临时事务推延了半小时。三辆自驾越野车,一前一后,从香格里拉市城区直奔小中甸镇。阴郁的天气带着丝丝寒凉,却阻挡不住南来北往的客人,纵情跳跃在彤红的狼毒草丛和牧歌摇曳的原野,打卡拍照留影。
驱车20多公里后,在小中甸镇联合村都土村民小组大桥斜坡左拐,就进入了此行的探寻之旅。沿松林河谷间正在修建的土泥路东南方向蜿蜒颠簸而上,高原柳、雪松、云杉林、阔叶林、青稞地在河谷岸边交织攀升,清澈见底的河流在雀鸟的啁啾声中,一路欢歌向西,最终注入小中甸水库。
十来人分头坐在三辆车内,倒也宽松实在,只是久未修建的路面凹凸不平,间有泥埂、露石和坑塘,底盘较矮的车辆可遭罪了,前颠后晃的行车速度,考验着每一位高原山地的驾驶员技术。一问一答的对话交流,行程间营造了轻松愉悦的气氛。
“我是第一次来,对这里的路况不熟悉。”驾车的小陈说道。
“之前我来过,是在春夏季节,各种花儿都在盛开,实在是美极了!”吴记者说。
“1995年,我曾在这个村寨的小学里教书,那时村完小刚刚开设了五年级的课程,我从雪山峡谷调到草原上任教,于是就担起了班主任,除了主课,音、体、美等课时也被全权代表了。”他俩听到我的一番话,爽朗地笑出声来。
“老师,你们最有发言权了,应该对这一带的风景民俗,早就了如指掌了吧?”小吴好奇地问道。
“哪里哪里,当时的交通环境还很滞后,譬如现在的丽(江)香(格里拉)公路、金江县际油路(金江镇至上江乡)、尼(西)塔(城)公路……都没有开通,寒暑假回一趟江边老家,要从中甸(香格里拉)县城坐一天的班车,途经心惊肉跳的‘冷东坡’‘吊江岩’,还有滑坡、泥石流、落石等险象环生的冲江河路段,在老牛拉破车的西环线上,中途爆胎成了家常便饭,两头漆黑才能回到家里。”
“在那个年代,像我们这一代人,在寒冬腊月的黑灯瞎火中等车进城读书求学的经历一辈子都不会忘,车上挤挤挨挨没有落脚的地方,都是一些‘戴旧毡帽的新朋老友’,很多人的钢板身材和晕车经验就是这样炼成的!哪有今天的四通八达的交通和天堑变通途的传奇故事呢。”我意犹未尽,侃侃而谈。
我又兴致高涨地继续说道:“就拿刚才途经的联合村大桥来说,过去曾经是一座木桥,每年都要添新补旧,安全隐患大,加上附近村民出行绕道较远,村里就在桥下开阔地百余米滩涂处,又搭建了一座宽约80米左右的简易伸臂桥,方便日常行人和早出晚归的牧群通行。这个依河谷而建的小村子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木鲁谷’(纳西语叫‘放猪的地方’),每至夏秋季节,漫坡的白桦树由翠变黄,炊烟相伴的景致像一幅油画,成了摄影爱好者争宠的打卡地。当时土路旁还有一幢土木结构建成的电影院,采收松茸的季节,烛光和手电筒簇拥着黑白电影直至通宵达旦。”
“太有趣了,如果老师不讲出来,这些故事对我们来说宛如一场梦。”小吴激动地说。
约摸行驶了近一小时左右,狭长的绿色长廊豁然开朗。银灰色的巍巍神山像耸立在天幕间的玉掌映入眼帘,山鹰携带着翼下的风,翠绿色的山水画廊迎面扑入人们久违的胸怀。北面流泻的原始森林山脚下,是阔叶林掩隐的涓涓河流,岸边平缓的草甸上,绿草如茵,山花烂漫,牧房三三两两,炊烟袅袅,牧群悠然觅食,百鸟啁啾响彻空寂的山谷。站在南侧沿岸的高坡地段,极目四望,一派“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祥瑞美景,油然于心,徒步爬山的愿景在这样的景致中,已经有点飘飘然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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