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是春季鲜蔬荠菜的原产地之一,3000多年前的《诗经·邶风·谷风》中记录:“谁谓荼苦,其甘如荠。”这是关于荠菜的最早记载。
荠菜别称众多,有“细菜”“地菜花”“清明草”“菱角菜”“鸡心菜”“三角草”等多种叫法。国外也有一些地方食用荠菜,却只是作为用餐点缀,不像中国古人对荠菜的倚重。
我国古代民间,将挑荠视为雅事。南宋周密的《武林旧事》中专有一章《赏心乐事》这样记载:“烟波观买市,赏小春花。杏花庄挑荠,诗禅堂试香。”书中将挑选荠菜与逛街、赏花、上香并列。民间的风气常常是以达官贵人的喜好为风向标,当时的皇宫是这样引领潮流的:“(二月)二日,宫中排办挑菜御宴。先是,内苑预备朱绿花斛,下以罗帛作小卷,书品目于上,系以红丝,上植生菜、荠花诸品。俟宴酬乐作,自中殿以次,各以金篦挑之……皆有赏无罚……用此以资戏笑。王宫贵邸,亦多效之。”皇亲国戚们直接为挑选荠菜这事叠加上丰富的内涵,使之成为一件仪式感满满的趣事。
美食达人苏东坡是位“荠菜控”,他在《幽居》中写道:“荠菜挑供饼,槐芽采作葅。”对他而言,荠菜已不仅是尝鲜之用,而是他春日的主打菜品。荠菜开花后,想再吃荠菜就得等下一年了,于是苏东坡悲凄落诗:“食案何萧然,春荠花若雪。从今日老硬,何以供采撷?”这是带着哭腔的呐喊:“采不到最爱的荠菜,以后的日子怎么过?”足见他对这道春季时令菜的感情之深。吃货陆游在其长篇《食荠十韵》中,完整描述了荠菜从采摘到处理、烹饪的整个过程,最后连配菜都写上了。难怪前有苏易简“上界仙厨,鸾(音孪)脯凤脂,殆恐不及”的高度评价,后有苏东坡“君若知荠味,则陆海八珍,皆可鄙厌也”的赞叹。
荠菜不仅是文人墨客笔下的鲜蔬,更是古代贫苦大众的至宝。偶食荠菜便狂喜不已的少年范仲淹作《荠赋》以兹纪念:“陶家瓮内,腌成碧绿青黄。措大口中,嚼出宫商角徵。”一措一嚼,苦中作乐。还有人比他更艰难,诗圣杜甫哀叹荠菜虽老也要充饥,靠“墙阴老春荠”撑过了最艰难的岁月。金人李献能哀号没有荠菜就要断粮,在万般无奈中留言“晓雪没寒荠,无物充朝饥”。众多老百姓则在冬末春初不停挖荠菜,明代《野菜谱》中有一首以荠菜为题的歌谣:“荠菜儿,今年才出土眼中,饥饿之人不停手。”荠菜有情有义,随处生长,稍加一点调料,味道就很鲜美,成为当之无愧的救荒度饥之物。
荠菜既是佳肴一碟,更是灵药一方。民谚有“阳春三月三,荠菜赛仙丹”的说法,它的根、花、籽均能入药。传统中医认为荠菜味甘性平,具有和脾、利水、止血、明目的功效,是野菜中的上品。不仅如此,荠菜还能驱虫除疫。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记载:“释家取(荠菜花)茎作挑灯杖,可辟蚊、蛾。”将其称为护生草,意思是它的防疫作用可护众生。据说,明朝郑成功的水军随身携带“香包草”驱除跳蚤,以便安心操练和休息,“香包草”的原料其实就是干荠花。
晋人夏侯湛《荠赋》云:“见芳荠之时生,被畦畴而独繁……齐精气于款冬,均贞固乎松竹。”荠菜经冬而发,品格类似松竹,古人对它如此钟爱,不是没有道理的。
李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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