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光平

黄公望的《富春山居图》，是中国绘画史上最具有知名度和美誉度的作品之一，也是在传世过程中故事比较感人的一幅作品。前几年上映的一部同名电影，让这幅画再次名声大震。据说这是黄公望晚年隐居富春江多年，长期观察写生，潜心研习山水画技法的过程中毕其数年之功而成的一幅山水长卷。

黄公望这个温暖而美好的名字，其实隐藏着曲折的人生故事。据说他出生于江浙常熟，但幼年不幸，亲人早逝，生活无所依靠，被常熟黄家收养。黄氏是富裕之家，但苦于人丁不旺，老爷望子心切，对过继养子一事甚为喜欢，感慨“黄公望子久矣！”并以此为继子取名公望，取字子久。此说被民间广为传播，视为美谈。

天资孤高的黄公望没有辜负黄家老爷的期盼，少年即博览群书，文艺才能爆棚，诗书画都不在话下。然而，人生无常，黄公望并没有因此而一路坦途。先是元朝初建，取消科举，九儒十丐，黄公望一身才艺付诸东流。之后是黄公望终于谋得一个小吏职位，并得到上司赏识，却不想反而被牵连进了大牢，莫名其妙地成了囚徒。

获得自由后，黄公望已经年过半百，梦幻般的过往让他悲从中来，也让他顿然开悟。他长年游走于富春山间，自号“大痴道人”，由此，一个“尤能作画”的绘画大师横空出世，并用一幅绵长久远的《富春山居图》长卷，占领了中国山水画的重要位置。

《富春山居图》以浙江富春江为背景，用不断变化的线条勾勒和墨色皴擦而成，“凡数十峰，一峰一状，数百树，一树一态，雄秀苍茫，变化极矣。”在构图上，画家放弃了一般的长卷作品把山水并列铺展的构图方式，采用了“元四家”所惯用的由近而远的摆布方法，使山水的层次变得非常清晰，空间变得更加深远，视角变得更加阔大，画面大气而又浑然一体。

在笔墨上，大量使用淡雅干枯的线条来进行勾勒，然后用湿墨进行皴染，再用少量的浓墨来进行勾点，枯中有润，既随意自然，又具有法度。在皴法使用上，根据画面山势的走向，采用了披麻皴和解索皴两种方法来表现水波和山脉，树木则使用米点皴来表现粗细变化和疏朗形态，更加强调了画面的丰富度和变化度。

这幅画在传世的过程中可谓历经坎坷。被沈周所藏，又离奇丢失，再为董其昌所藏，最后到了收藏家吴洪裕手中。吴在生命之火将熄的时候，对此画及智永的《千字文》爱之入骨，不忍放手，命家人焚烧殉葬。所幸在焚烧过程中被人从火中救出，从此成为一大一小两段，未过火的一小部分得以完整保留，被后人称作“剩山图”，大部分过火的画幅经过修补，被称作“无用师卷”。

《富春山居图》因深得董源、巨然的笔墨精神，画面清雅飘逸，疏朗有致，传达了画家深刻的主观感受，蕴含了中国画独特的审美情趣，代表了中国文人水墨画的一个高度，被后世誉为山水画之典范，画中之兰亭。董其昌得到这幅作品时，兴奋之极，情不自禁地在题跋中惊叹：吾师乎！吾师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