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想到“岁杪年初”四个字,相信每个对时间敏感的人都会有这样的经历。
记得有一年除夕,央视办了个现场直播节目,题目就叫“一年又一年”。那几个字一打出来,我就被吸引了,一年又一年,时光的潮汐在汹涌澎湃,是一刻也不等人的。不管你走不走,时间在走,日月在走,生命更在偷偷地走。
一年又一年,听起来似乎在朗诵,有点回环往复的韵味儿,但你可知道,就在你不经意间轻轻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往往又是一年过去了,不声不响,悄而无言。时间如流水一样,看得见,但抓不着。水,你利用了,它便滋润万物,让大地变得一片生机勃勃。如果你忽视它的存在,它会在寂寞中唱着歌儿头也不回地走了,像一个失恋的女孩,走得毫无眷顾。时间也是这样,在时间的长河里,我们是举桨奋进呢,还是随波而下,这完全取决于我们自己。时间不提醒你,时间在走它自己的路。
一年即将过去,我感觉自己是在水塘边拉网的人,网越收越紧,但这网里有没有鱼,有多少鱼,自己实在是心里没底。说到底,我这种恐慌,还是来源于自己对过去一年付出的不自信。在农村,每年到了这个时候,便是捞塘鱼的时候,往往网拉到一半,塘里的鱼就扭动着身子跃了起来,人们脸上便洋溢着灿烂的笑容。那是丰收的快乐,那是付出后得到回报的喜悦。现在,我也在拉自己时间的这张网,也在检验自己这一年来的成败得失。我知道,这种检验是痛苦的,但人生,又离不开这种认真地拷问甚至是残酷地自我检讨……
那天弯腰穿鞋,妻子大惊:呀,你头顶上都有白发了!她一时花容失色。我以前只是脑后有几茎白发,再说我个头高,迎面走来,一般人是看不见的。现在白发向人生的制高点进军了,这都是拜一年又一年之赐啊。想起白居易老先生的诗,“白发生一茎,朝来明镜里。勿言一茎少,满头从此始。”这又何足怪哉!生就让它生吧,我能奈之何?
小时候在农村,看得最多的两副春联是“寒雪梅中尽,春风柳上归”、“冬去山明水秀,春来鸟语花香”,写出了一派春秋代序的喜气洋洋。雪融柳青,腊尽春回,这是一幅多么美好的人间图景啊。这其实也是时间的功劳,没有时间的流走,春天又怎么会降临人间呢。一念及此,我心陶陶。
一年又一年,时光在窗外打着唿哨,呼啸而过,年末的市声也变得有些喜庆的味儿了。我知道了,“岁莫景迈群光绝,安得长绳系白日!”这只是古人的一厢情愿罢了,我们要做的,就是追着时间的步伐,将自己的人生也演绎成一道时光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