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座潋滟之城,我们的邂逅注定了一场春暖花开。行走于人生旅途中,依偎在小城的怀抱里,等待晚霞铺满西方的天空,等待星星陪伴着月亮。幸运让我遇见你,我愿静守这段共同的故事,不求篇幅长短,但愿内容充实。
——题记
爱在保和
青龙街的小巷深处、永春河边的杨柳戚戚;十字街头编辫子的老奶奶、北街老井的一汪清泉;食品公司的豆花,小平街的凉粉,东红小学路边的绞丝糖……沉思往事立残阳,当时只道是寻常!
我与保和镇相识于1986年秋。解放牌汽车载着一车人,沿澜沧江奔袭而来,在城门口停留了片刻,丢下一车灰头土脸的人,一溜烟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年幼的我紧紧拉着母亲的衣角,打量着这座陌生的城市。街上人很少,水泥路面坑洼不平,低矮平房的商店已经关门,冷冰冰的平顶房如凤毛麟角,里面的人刚好下班,神气地用眼睛的余光扫视过我们,钉着鞋掌的皮鞋走在水泥地上发出刺耳的身音。
常年生活在乡下的我回城了。狭长的房子,户与户之间几乎都是同墙合柱。
所幸,这座小城不太冷漠,进门时姨奶奶把从没见过的糕点塞到我手里,隔壁的三姐姐倚在门口大声打着招呼,家里人个个都笑容满面。大盆里放满水,洗去满身尘埃,换上干净的衣服,晚饭是玉米面裹饭,黄煎豆腐炒腌菜,油汪汪的腊肉切成薄片,配上一碗芫荽辣子。与乡下外婆家的白米饭相比,玉米面裹饭实在难以下咽。那时的保和镇家家户户的主食几乎都是玉米面裹饭,一毛钱就能在食品公司买到一大盆豆花,白嫩嫩、水灵灵的,浇上芫荽辣子,好吃极了。
那时小城里没有自来水,我家的一对特大号的铁桶,通常被街坊借去挑水,三挑就能装满家里的木缸。头道河的水很清澈,河边淘了沙井,铺上薄薄的石片,我和小伙伴的小桶在井边排成一排,“石头剪子布”,输的人负责打水,其他人沿着河边嬉闹。我们捡来漂亮的小石头,放进玻璃罐头瓶子里,放上水,插上采来的野花。下雨时,河水浑浊起来,我们便和大人一起到北街水井挑水,水井边洗菜的、洗衣服的、挑水的络绎不绝。大人们挑着担子健步如飞,我们也不甘示弱,争先恐后。那眼清泉在当时的岁月里,就是青龙街和北街人的生命之泉。
起初,我们作业本封面的学校那栏填写的是东红小学,后来就改成了保和镇完小。一下课,麻栗坡就是我们天然的滑梯。校园里的大槐树下,过家家的孩子们,这儿一群那儿一簇。五粒子、沙包、跳绳、跳皮筋是女孩子的游戏,滚铁环、飞虎爪、弹珠是男孩子的最爱。一转眼,就玩过了六年的小学时光。玩泥巴、跳格子、摔跤、打架……书包里的语文和算术课本沾满了各种污渍,那时的光阴流逝得特别快。比起现在的孩子,我们的童年是轻松而愉快的。
永春河是我们孩童时代的乐园。那时的河水清澈极了,比赛游泳,在沙滩上打滚,采下柳条编草帽,捉知了、蚂蚱、田鸡,酸尖草、鬼李子酸倒大牙,野草莓、树莓、桑葚吃得满嘴乌黑。那时的星期天,自告奋勇去割猪草的目的就为了到永春河边玩耍,每每塑料凉鞋被水冲走就是挨打的时候。
那时的物质还是很困乏,除了少数几家生活稍微富裕外,多数人家依然在贫困线上挣扎,但街坊邻居相互间的感情都很好。整条青龙街只有三、四台电视机,晚饭后,所有人都聚集在那三、四家看电视,现在还依稀记得看《渴望》时,母亲她们流下的眼泪。
1990年,我读小学五年级。那年夏天大雨倾盆,头道河、永春河连发泥石流,那也是迄今为止,我见到过的最大的泥石流,整个本村坝子被泥石流席卷。从那时起,小城的人们才渐渐意识到保护森林的重要性,陆续有人组织植树造林。1993年,我们在一槽雪山腰种下的白皮松现在已经长成参天大树。
1998年以前,这座小城的变化都不大,人口也没有增长太多。走到街上遇见到的人几乎都熟识。街道还是那几条,顺城南北路、府门前、十字街、南门街、北门街、北街、青龙街、杆香村、二道河……只是多了南涧新村、南路小区。2004年以后的保和镇发生的变化可以用翻天覆地来形容,念萨街、嘎萨街的成功打造,带动了城镇建设新发展,?良好的投资环境让创业者纷至沓来,大量的钢筋水泥浇筑在这片我所熟悉的土地上,陌生的高楼大厦拔地而起,保和镇进入了发展的快车道。十字街、北街、青龙街的老街道经过棚户区改造也焕然一新了,小城的人口也多了好几倍。
在这座有着289年历史的小城里,居住在这里的人们从小受汉文化的熏陶,推崇儒家文化, 人们之间的相处以仁爱为心,以礼相待,认真固守守着老祖宗从中原带来的汉文化遗产和风俗习惯。古朴优雅的《洞经古乐》弹经调,婉转悠扬、叙事精妙的扬琴调,风格独特的《大词戏》都是保和镇独有的,琴瑟琵琶笙箫同奏民间妙曲,形成了浓郁的文化氛围。
保和镇人无酒肉不成席,只要有客来访,主妇都会使出浑身解数,精致的菜肴摆满整张桌子。觥筹交错间的推心置腹,拉近了彼此的距离。随着市场经济的不断发展,现在的保和镇人把聚会地点改在山庄,午餐加晚餐,一聚就是一整天,既联络了感情,又解放了家庭主妇。正因为如此,保和镇周边大大小小的山庄最多的时候竟然达到300多家。
老人们退休后的生活除了含饴弄孙外,三三两两相约到山脚下背泉水,一同追忆往昔岁月,更加珍视现在的幸福生活。更多的人习惯于在清晨与晚饭后到植物园散步。植物园内种植的除了榧木、红豆杉、珙桐等三江并流地区珍稀濒危特有植物外,各色杜鹃、樱花、枫树等也让植物园呈现出四季不同的斑斓。文昌塔、各式古亭等人造景观也为市民创造了亲绿、亲地、亲水空间,提供了休息娱乐场所。
居住在小城的部分年轻人,热衷于在周末进行户外运动,雪龙大宝山就是最近的去处。从早晨8点出发,到达山顶最少需要不间断徒步爬山五个小时,下山的路也至少需要三个小时。雪龙山最高海拨3909米,山顶有雪融湖,湖水四季不涸,称雪龙山天池。天池周围约有3000亩逐渐缓坡抬升的草山,其下是原始森林和黄杯、紫玉盘、红棕、亮鳞、团花等维西名贵杜鹃。雪龙大宝山春日草嫩叶绿,夏时繁花锦簇,金秋红橙漫野,冬雪银装素裹,是户外爱好者魂牵梦萦伸手可触的地方。
温润的气候造就了小城女子温婉内敛的个性,房前屋后种满小菜、小花、小草、小树,闲暇之余,拈花弄草,嘴角的微笑、裙裾边的柔情让生活充满诗意。小城的男人更热衷于养兰、赏兰,以兰会友、以兰修身,也渐渐养成了“气若兰兮长改进,心若兰兮终不移”的心性。
不知不觉中,80后的我们已经步入中年。孩童时的点滴犹如遗留在身体里的那枚情感的毒瘤,如春草般孜孜不绝地蔓延着。梦里杏花微雨,淋湿了我的心扉,那时的梨花满地,零落成雪,终究还是埋葬在记忆的长河里。
翻开《百年维西》,浏览小城的前世今生,我不由得感叹,我们共同的经历还是太少,小城的华章里,缀满了诗行,而我只是这座小城的一粒尘埃。 爱——在保和!我的爱就在保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