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城热巴:融在血液里的民族文化

央金拉姆 和建芸 和启光

“啊啦啦姆……东方太阳东山顶上升，起初声韵出自啊啦啦姆哟，起初唱词出自尕卡嘎昂是，小伙姑娘聚集在舞场……”

“呀，如今天上星辰好，如今大地时光好，如今年月年成好，年成日月星辰好……”一曲曲热巴调在74岁的云张老人的歌喉里被唱活了，时而高亢嘹亮，时而悠扬缠绵，让人听了也不自觉地跟着哼唱。热巴作为塔城镇的“文化符号”，就像养育当地各族群众的母亲河，生生不息地流淌在心里，融进血液里。

英都湾热巴传习点热巴歌舞表演队员合影。

诉说塔城热巴

热巴是一种古老的祭祀礼仪歌舞，流传在维西县塔城镇境内已有上千年的历史，塔城镇古称“喇普”，藏语之意为“神川”，因此“塔城热巴”又称为“神川热巴”。

说起塔城热巴的渊源，2014年9月被云南省人民政府命名为“迪庆热巴（传统音乐）代表性传承人”的云张老人说：“神川热巴的由来在民间有许多的传说，但主要的内容多为藏传佛教中的故事。远古时众神建造寺庙，经过很长的时间始终不能建成，最后神灵创造了热巴，要求俊男、美女数人在工地上通宵达旦地跳，终于建成了寺庙。而热巴也作为民间的祭祀、祈福的舞蹈流传至今。塔城热巴至今仍保留着原始古朴的风貌，让人能看出原始宗教祭祀礼仪的诸多痕迹，这正是它的独特和珍贵之处。”

据塔城镇文化站负责人和金华介绍，“神川热巴”以祈福为表演宗旨，表演前要举行祭祀仪式。演出时，演员们在领舞者（藏语称“冲卑”）的指挥下，鼓声齐鸣，女舞者敲着日月彩鼓，轻挪舞步，姿态优美，雍容华贵，神圣而庄严；男舞者摇动拨浪鼓，挥动牦牛尾，舞步刚劲稳健，腾越飞旋，豪迈潇洒。塔城“神川热巴”属古典舞型，表演性舞蹈，风格独特，以击鼓作为伴奏，由歌、舞、独白等组合而成的大型集体歌舞，属正统古典派热巴，在全国藏区独树一帜。

过去，由于生产生活条件滞后，热巴唯有在庆丰收或大型节日才有机会演出，因此，表演前都会慎重地选好场地和吉日，一般在正月十五、二月八、四月初一转山节，或在春种秋收农忙结束后，选择属狗、猪、鼠、马、羊等日子为吉日。另外，在表演人数方面也有一定的要求，通常以男女各20人以上方可组成表演队伍，村小户少的地方男女各队人数要达到12人左右。

“表演时，在选定的场地内燃起篝火，在举行祭祀祝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人畜兴旺时，要向天地敬献茶、酒、哈达，然后才开始表演。过去，热巴表演只能在晚上进行，从黄昏直到第二天清晨。”云张说。

据塔城镇文化站的相关文献记载，热巴在塔城境内的各村表演有段名和段数上的不同，有17段、18段、20段、24段，演出段数最多的村有24段，表演中每一段都表现出不同的意思。

精彩纷呈的塔城热巴表演。

浓浓的热巴情

“在塔城，唱热巴调，跳热巴舞就像生活中的吃饭喝水一样平常，男女老幼都会，而且十分热爱。”塔城镇村民和乾坤的一席话道出了当地群众浓浓的热巴情，云张老人就是当地最具代表性的“热巴迷”之一。

文化是一种呼唤，能在人的情感深处求得回声与共振。云张，1944年出生在塔城镇塔城村英都湾村民小组，生长在“热巴歌舞之乡”的他与热巴歌舞结缘就是命中注定的一件事，云张从小就对热巴歌舞有着浓厚的兴趣，并从中感受快乐、迸发激情。遗憾的是，当时云张因家庭成分的原因，村里组织歌舞活动都不准许参加，他只好偷偷地躲在场外，一边观看一边学习。“出于对热巴歌舞的一腔热情，15岁那年，我不顾家人和乡亲反对，每到晚上就私下与处登（第一批省级传承人）和巴松等老艺人学习。在火塘边，他们唱一句我就跟着唱一句，这期间，我主攻热巴18段的各种唱腔，很多时候被火烟熏得睁不开眼，但是学习喜欢的东西总觉得充满了乐趣。”云张老人回忆起学习热巴的经历时感慨道。

“云张是我们镇唯一一名省级传承人，热巴歌舞文化的造诣在维西县是出了名的。前几天镇里举办丰收文化节，邀请他唱热巴调，老人家虽然身体抱恙但还是坚持到了最后，他肯学、肯教、积极参与的精神值得我们学习，镇上的人都很敬重他。”文化站的农中卓玛深有感触地说。

“州级文化部门的人第一次找到我，是在几年前我州举办康巴艺术节的时候，出于对文化的一份尊敬和热爱，我义不容辞地前往香格里拉县城教他们唱、跳，最后热巴歌舞演出很成功，我自己也很欣慰。”云张高兴地说。

“如今，镇里各族群众都纷纷到云张老人家里拜师学艺，只要有人愿意学，他就毫不保留地教，纳西族小伙子王建忠虽然不具备藏语基础，但经过云张老人的精心传授，如今唱几段热巴调根本难不倒他。”农中卓玛告诉记者。

“对于我来说，故乡是我学习热巴的源泉，热巴歌舞是我生命中不能缺失的一部分，只要我活着就会一直唱、一直跳下去。”云张老人深情地说。在塔城，像云张老人这样热爱热巴歌舞的人数不胜数，虽然年事已高，但他还在继续苦心钻研热巴歌舞，将自己毕生所学传授给更多人。

代代相传的热巴文化

“在塔城，为了更好的传承热巴文化，我们不分民族、男女、老幼，只要喜欢热巴歌舞都可以参与进来。”和金华说。

近年来，随着精准扶贫等工作的深入推进，塔城镇呈现出民族团结、文化繁荣、经济发展等的良好势态，特别是热巴文化保护传承工作取得显著成效。

塔城热巴有着规范的传承体系，师传弟、父传子，世代相传。塔城镇每个村子都有骨干队伍，老艺人对热巴的唱调、舞段都掌握得比较全面，是塔城热巴技艺传承中的权威人物，目前，该镇有省级传承人1名，州级传承人3名，县级传承人10名。还建立了1个热巴文化传承中心，4个传习点，通过培养传承人，定期开展培训等方式，更好地传承热巴文化。

和乾坤是塔城镇塔城村英都湾热巴传习点的负责人，自2015年3月英都湾热巴传习点成立以来，他选出30多名群众，定期开展培训。“两年多来，我们在传承热巴文化方面取得了一定的成绩，现在不论是唱调、舞技都有了很大的提高，乡里组织活动需要表演都可以上。”和乾坤说。

“拿英都湾村民小组李金城来说，他从丽江打工回来后第一时间找到我，要求加入传习点，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唱跳都很熟练了，今年州庆他还去参加热巴舞演出了。”看到年轻人学习热巴的热情度越来越高时，和乾坤欣慰地说。

塔城村的和顺光和谷兰英夫妇在当地可算是热巴老将了，先后参加过康巴艺术节、奥运会火炬传递迪庆站、州庆等大型文艺活动的热巴歌舞表演。“从11岁到现在，30多年了，我的热情越来越高，特别是每次代表塔城去演出的时候觉得很自豪，还可以见见世面，跟其他地方的群众交流文化，很有收获，想把自己所学传给儿女，把我们的民族文化继续发扬光大。”和顺光说。

如今，生活在塔城的傈僳族、纳西族、彝族、普米族、汉族等民族都纷纷加入到学习和发扬热巴歌舞的行列中，各民族间文化交融、互容互爱的团结之花在腊普河畔尽情绽放。

精美的热巴道具。

热巴文化带富一方百姓

走在塔城镇街道上，可以看到当地群众开了不少银饰和热巴道具店，其中最热闹的就数和乾坤的银饰店了。他一边忙着打制银饰，一遍忙着招呼顾客，才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就接了好几单生意。“我的银器首饰大部分都是热巴歌舞演出时候的配饰，近年来，热巴文化开始‘走出去’，我的生意也越来越好做了，如今我的银器供不应求，每年销售额达到40多万元，纯收入能有10万元左右。”和乾坤高兴地说。

黄志华是塔城镇颇有名气的热巴道具传承人，说起热巴文化带动百姓增收时，黄志华高兴地说：“我热衷于制作热巴鼓，2008年至今，通过不断地学习研究，制作出来的热巴鼓不仅在镇里受到青睐，还销往北京、上海等地，年均收入也很可观。”随着热巴文化在塔城的不断发展壮大，带动了银饰、热巴鼓、服饰等相关产业的兴起，大大促进了百姓增收。

在迪庆文化沃土里，塔城热巴文化的保护与发展只是一个美丽的缩影，有着深厚底蕴的民族文化比比皆是。多年来，迪庆紧紧围绕“文化兴州”战略，依托丰富的历史文化资源，挖掘历史文化，创新民间文化，繁荣群众文化，各类文化惠民的政策措施如阳光撒满迪庆，一幅幅绚丽生动的文化画卷铺展在高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