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外出旅游,回来时给我带了一枚古香古色的点翠发簪,虽然是现代工艺仿品,但做工十分精致,簪头是一朵半开的海棠,点翠有宝蓝色、湖蓝色和红色,中间镶嵌有白珍珠、红珊瑚珠,色彩明艳,深得我的喜爱。 我把这枚发簪放在梳妆台上,常会在睡前拿起把玩,夜里柔和的灯光下,那朵半开的海棠含苞待放、娇艳欲滴,似有千言万语想要轻声倾诉,如豆蔻的少女,眉眼间藏有期待,眼波流动时,眼神里掺杂着未知和已知的情愫,饱满而隽永,俏皮而可爱,仿佛下一刻,那朵半开的海棠便将花瓣绽开,倾泻出无限的惊喜。 我不禁在想,制作出这枚发簪的人定是个爱花之人吧,要不然怎么会懂得这花儿半开之美。欲开未开,耐人寻味,含蓄间带着一种神秘感,蕴含着无尽的生命张力,绽放出蓬勃的生机,像是酝酿着无数的希望与万般未知的可能。 记得很多年前,曾经有朋友问我,一朵花什么时候最美,我当时含笑回答:“当然是半开的时候最美。”半开的花朵有着一种向上的意境,含而不露,引而不发,让人心怀憧憬。 事实上,不见全貌,才有遐想的空间,有发挥的余地,一切美好就还在上升期。而当花期一至,花朵一旦全开,也就离凋谢的时间不远了。“盛放”固然美丽,但也抵达了一朵花生命的巅峰,满眼的缤纷繁盛中,往往透着一股衰败的气息,弥漫着即将走向零落的伤感,赏花的心情难免会打折扣,生出几分惋惜和不舍。 花未全开,就有希望,有希冀,脑海里浮现出的,自然就是那花苞绽放时的惊艳之美。今日含苞的花朵,明天就可能迎风盛开、春光乍泄。因此等待花朵盛开的过程,也是一个充满幻想与期许的曼妙过程,令人牵肠挂肚。 明人洪应明在《菜根谭》里写道:“花看半开,酒饮微醺。”说的是,赏花的最佳时刻是含苞待放,喝酒则是在半醉时的感觉最佳,凡事只达七八分处才有佳趣产生。赏花饮酒如此,生活同样如此,世间万事万物适度更有存在的意义,稍有欠缺才能持久。 很喜欢女作家白落梅说过的一句话:“过度的清醒,会让人觉得薄凉冷漠;过度的沉醉,又会让人感到肤浅迷离。所以,完美的人生应当是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 既撑得起轰轰烈烈的岁月,也禁得住平平淡淡的逝水流年。适时进退,适度留白,不奢求所谓的极致和完满,安心过好当下的每一天。 人生如花,美在半开,既有回忆,又有期待,可进可退,心生欢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