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拉格宗记

来源:香格里拉网 作者: 发布时间:2018-07-27 09:46:53

从这条道上走出一位改变巴拉格宗面貌的领头人,也有人说他不是走出去的,他是飞出高山峡谷的雄鹰,他叫斯那定珠。他的父亲白玛旺堆是个身体硬实,性情豪爽,说话落地有声的长者。他没见过大世面,苦了一辈子,只盼着儿女们有所作为。斯那定珠作为大儿子,从小体格匀称,身材高大。他小时候常听收音机,也是个电影迷,在村里上的小学。他牢记启蒙老师的一句话“贫穷不可怕,怕的是没有信念,你要有走出大山的信念”。这位“早熟”的康巴汉子在十四岁那年,经过一个多月的千思万想,理不出自己的头绪。作为长子留在村里照顾父母,还是坚定信念走出大山,在“留”和“走”两个字的相互斗争中,拿不定主意。一天他闭上眼睛,想了半天,好像“走”字紧贴着自己,于是抓住它,痛下决心,来到父亲面前,勇敢地说:“爸,我走出去,闯个天下,混个人样,报答您。”

离别前,父亲对儿子说:“好吧,你走出去,挣自己的面子吧,我帮不了你什么,只能经常祈祷你平安。”父子何时能够重新相见?儿子是否能闯出一条自己的路?这些问号都能从父亲闪着泪光的眼神中流露出来。父亲想多给儿子一点路费,但是没有可能。他手边仅有的五十元,究竟分多少给他,翻来覆去算了多次,就是全部给他还觉得太少。家里还有六个小孩,一年的生活就靠这点积蓄,但长子出门应该全部给他。母亲滴着锁不住的泪,保持着沉默。斯那定珠拿了三十五元,转身走出大门。

身着破旧但干净的藏装,穿着只剩半截的胶鞋,斯那定珠进了县城。那时中甸县城不大,只有两条小街。县里最大的企业之一是一个木材加工厂,斯那定珠在一个偶然的机会来到这个工厂。厂房里他听见机器发出的一片隆隆声,看见快速旋转的飞轮,还有在轨道上自动奔跑的巨大圆木,他惊呆了,迅速找到有关领导,要在这里当一名工人。他的师傅有一张粗糙而和善的脸,上面留下了半个世纪生活酸甜苦辣的痕迹。他对斯那定珠关爱有加,想教他一门技术。可斯那定珠看重的不是技术,而是机械的功能,木头的来源,销售的渠道。师傅实在按耐不住,一天一本正经地问他,“你到底是来打工的,还是来当厂长的?”

时间飞逝,后来的斯那定珠在县城开了一个相当气派、豪华的火锅城。位置临街、食材卫生、环境优雅、价格合理,食客络绎不绝,节假日还要提前预约。接着他又在县城开了首家五金机械门市部,生意十分火爆。他还在柜台旁开了个茶室,不管买或不买,顾客只要进店便可以免费喝茶。买得多的可以减价,还送货上门。但是,斯那定珠发现这县城地域不大,人口不多,做大生意还得到大城市。于是他来到省会城市昆明,既做零售,也做批发;既做商贸,也做投资。生意越做越大,名声越传越远,赚的钱也越来越多。

斯那定珠从离开家的那天起,魂牵梦萦的是父母的音容笑貌,恋恋不舍的是故乡的山水风情。1998年,他已经是商贾富豪,在大城市里有企业,小城市中有业务,银行里有存款。但是,他认为人生价值并不是只求赚钱享受,挥霍奢侈,而是设身处地替别人着想,忧他人之忧,乐他人之乐,用自己的话说“生命长短以时间来计算,生命价值以贡献来计算”。他逐渐明白,美丽的巴拉格宗是金山银山,乡亲们守着金饭碗,过着穷日子。他下决心返回家乡,领着巴拉村人脱贫致富开辟新天地。就在那一年,他把资产变为现款,回到巴拉格宗,同迪庆州旅游局协商,请来省内外的专家、学者,描绘巴拉格宗自然生态、历史文化、人文景观、综合开发的蓝图。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巴拉格宗,有胜似仙境的自然风光;有源远流长的历史文化;有独具魅力的宜居乐土。专家们认为这里将成为迪庆州乃至云南观光旅游、休闲旅游的胜地,是避暑、避霾、养生、养心的好地方。唯一的障碍是交通。

这五十多公里长的公路,勘探人发愁,设计人纳闷,在他们的修路经历中还没有碰到过这么险要的地质。但斯那定珠义无反顾,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要以上天揽月的精神把路修通。”当公路通车的那天,巴拉格宗峡谷里,人潮像一条波涛汹涌的大河,兴高采烈的狂欢声压倒岗曲河的轰鸣。山门终于被人的海洋冲破了,山谷终于被人的兴奋撼动了。大小车辆伴着岗曲河在流动,白天山坡上挥舞着洁白的哈达,夜晚星空下挂满了五彩烟花。

我先后四次到过巴拉格宗,最近的一次是今年“五一”雪山音乐节。如今,巴拉格宗成了当之无愧的“国家4A级旅游景区”和远近闻名的“国家级风景名胜区”。从国道214进入景区的第一站是水庄村。这个村落只有15户人家,总共不过70来人。每户占地两亩多,石头围墙,三层小楼,后头是菜园,前边是花园,木质地板,还铺上地毯。天花板垂下吊灯,那气魄、色调、豪华跟城里的豪宅没有太多区别。难怪每户年收入都在五万八千元以上,最多的二十多万元。这里有一百来亩平地,是峡谷间地势最开阔的地方,平地间流淌着欢快、宁静、平稳的岗曲河。河的左右,傍山临水,坐落着两栋藏式外观的五星级酒店,可以容纳八百多人。

责任编辑:和玉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