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有个小宝贝 (节选)

来源:香格里拉网 作者: 程志辉 发布时间:2022-03-21 11:53:37

相亲之路

人生有些时候还真的会有“否极泰来”。正当我似乎还在丝毫没有成家的希望和征兆的时候,2005年初的一天,系统部门的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干部到我们单位办事,在办公室里一起坐着聊天的时候,她突然笑着问我:“晓嘉,你今年几岁了?这么大年纪的人了,也该找个对象成个家的时候了。”我一听她这样问我,一时羞窘得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好在她也没有要我回答这个难题的意思,她只是笑着接着说道:“我有一个朋友的妹子,年纪可能比你小两岁,她现在在一家企业里当会计,她也直到现在还没找到合适的对象,我看你们俩挺般配的。我把她的电话号码给你,你俩不妨联系一下。”我听了她的话又是羞愧又觉得有些温暖和幸福,但要和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异性联系,确实需要些勇气。我听了妇女干部介绍说,这个未曾谋面的女子跟我年龄相仿还未找到对象,便对她的芳容和生活能力没抱多大的希望,心中也安稳了下来。

时间在迷茫与摇摆中度过,接下来的三四天里,我始终没有勇气与女方联系。一个星期六,这个热心的女干部打来电话:“晓嘉,在中甸吗,有没有时间晚上到我朋友家里一起吃个饭,顺便你俩也见个面,如果喜欢的话就相处,如果不喜欢也没有关系。”我在电话里听到她说的这句话,虽然感到了被人关心的幸福与温暖,但同时也感受到了赶鸭子上架的窘迫与尴尬。

想到自己的岁数、自身条件和处境,心里想:“指不定人家还看不上你呢!”于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我鼓起勇气答应了。

当妇女干部的电话再次响起时,太阳已经挂在了西边。我赶忙提着买好的水果等在了小区的门口。来接我的是妇女干部夫妻俩,丈夫驾车,她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她的丈夫戴着眼镜,有一种大领导和知识分子的气派,但性格随和开朗。车驶出市区的街道后,上了一个陡坡,然后在一条小区道路上行驶了一段路程,终于在一个庭院式的小区住房门前停了下来。下车后,妇女干部的丈夫问我:“这个小区,来过吗?”说话间,妇女干部上前敲了敲门,迎出来的是一个稍胖的年轻女人,戴着一副眼镜,还带着优雅的腔调说道:“来了。”之后很礼貌地打开了房门。男主人站在院子里,偏瘦,中等身材,一看就是一个沉稳和善的人。

我们在院子里客套了一番之后都坐到了客厅里,妇女干部的丈夫问道:“小竹在做什么?”女主人回答道:“还在厨房里做饭,一会儿就出来了。”

我想:“虽然并未见面,但现在我们都是属于‘被别人挑剩的桃子’,彼此都不会好到哪儿去吧。”心里这么一想,不觉得悲凉起来。唉!真得埋怨自己,怎么不事先打一个电话见上一面呢?弄得现在如此被动!由于有些失落,坐在屋子里的我已经渐渐听不清他们谈话聊天的内容了,情景也开始模糊起来。

只记得在交流介绍中,出来开门的女主人是她大姐,站在院子里迎接我们的是她大姐夫。

吃饭前,她大姐和大姐夫不断地把各种各样的菜从厨房里端出来摆到桌上。当我们都到饭桌前坐下时,才终于看到了一个姑娘模样的人从厨房里端着电饭煲走了出来,虽然相貌平平,但个子还比较高,也不显胖,穿着一身蓝色的衣服,显得有些文静。吃饭时她一再劝我们多吃点。在她平淡的脸上,我也领略到了她的心情,心里不禁有些爱怜。 

吃完饭后,我们又坐到沙发上,趁男女主人和她收拾碗筷的时候,作为介绍人的妇女干部悄声问我:“就是她,你觉得怎么样?”妇女干部的丈夫笑着说:“这个问题怎么好现在就说。”当她大姐、大姐夫收拾完碗筷,又回到客厅的沙发上时,她已经一个人在厨房里洗碗筷了。我看到他们彼此都很熟悉,天马行空的很谈得来,我再坐在那里仿佛是个多余的人了。这时天色已晚,我便站起身来说:“阿姐、哥哥你们坐着,我先回去了。”他们并没有留我的意思,只是她大姐对我说:“以后常来家里坐坐。”于是,我带着五分的羞涩和十分的谨慎从她们家里走了出来。在回家的路上我心里五味杂陈,仿佛一下子脱离了人间,身心如同行走在外太空。总之,三十多年来,那天的心情跟以往任何时候都大不一样。

俗话说“爱情是浪漫的,婚姻是现实的。”但对我这种处境和年龄的人来说,浪漫是缺失的,现实是残酷的。由于自身条件不好,所以缺乏作为一个男人应有勇气。平时渴望能够与一个女人成家,但这个现实似乎可以实现的时候,未免心中又有些发起虚来。

大龄青年的婚姻是人生中的一件大事,双方可能都会有着犹如抓到一根救命稻草般的重视,因此,我们虽未相处,但彼此之间都留存有对方的电话号码。一天,我还在脑子里想着种种问题的时候,手机里提示了一条信息“在做什么?”一看信息上显示的是女方的号码,于是在甜蜜与惊喜中赶紧回了一条信息“在单位。晚上一起吃个饭好吗?”她在信息里简单地回答说“好”。于是我俩便约下了相会的时间和地点。

六月的中甸,如果不下雨还遇到晴天的话,天空真蓝,整个城市就像在蓝色的水晶宫里一样。下午六点钟,我们相约在民贸公司门口见面,相见后一同到大修厂附近一家饭馆去吃饭。到了大修厂附近,见到一排排的食店,她说:“两个人吃饭别太浪费了,随便选一家吃就可以了。”于是我们选中了一家很不起眼的小食店。俩人初次一起吃饭,菜点少了显得做男人的小气,点多了又吃不了。当我点到第五个菜时,她说:“够了。”老板娘也说:“你们两个人也就只能吃得下这么多了。”在等待上菜的时间里,我们就坐在饭桌上喝着茶水,欣赏着窗外街道上的美景。吃饭的过程是沉默的,因为初次见面还有些拘束。于是,在沉闷的二人饭局中只能劝对方多吃一点菜了。

漫长的二人饭局终于结束的时候,我匆忙付了饭钱。她见到饭桌上还剩两个没有怎么吃过的菜非要我打包回家,她说:“你一个人在家,可以热着吃。”我觉得很难为情,在她的坚持下,老板娘已经将打包好的两个菜递到我的手里,我再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走出饭馆,我总怕遇到熟人而难为情。这个季节,中甸白天的天气温热而漫长,到了八点多钟,天还没全黑,太阳落山后,热气退去,整个城市又都清爽了起来。街边的绿树繁花、出来逛街的人群对于我来说仿佛是形同虚幻缥缈的世界。恋爱中的情侣走在一起,就像是行走在一个充满浪漫的街市,于是我俩在回家的路上手拉到了一起,我们的心也走到了一起。对我来说,县城顿时变成了一个陌生而富有温情的城市。

大龄青年谈恋爱的事,就像纸包不住火。像我这种在家人眼中从未谈过恋爱的人来说能够谈上恋爱简直就是惊人的奇闻。一个星期六,大哥家叫我们在中甸的几姊妹到他家里吃饭聚会。在吃完饭,大家都在热烈地谈天说地的时候,大哥突然笑着问我:“听说你跟许梅家的妹子处对象了是吗?”我一听到这句话脸都红到脖子。其他几个姊妹都惊奇地望着我。大哥笑着说:“处对象是件好事。这么大岁数的人了,早该谈婚论嫁成个家了。再说父母亲的年纪也大了,他们为你的这件事一直很操心。”既然纸已经包不住火了,我也只好低头默认了。

那天晚上的话题都转到了我的婚姻问题上,大家热烈地讨论不休。在大哥的张罗下,不久我就带着她在大哥家里与几个姊妹见了面,还在大哥、大嫂的陪同下带着她回到了老家与父母亲见了面。她是我参加工作十多年以来第一次带回家见父母的女人,也是我唯一一个带回老家的女人。当时她也许有些为难,有些羞怯,但我的父母终于有了一些安慰。在带她回家见父母的那天晚上,吃过晚饭,一家人坐在火塘旁边谈话的时候,父亲对大哥、大嫂说:“现在虽然说是青年男女自由恋爱,自由婚姻,但在风俗上,我们这一辈人还是讲究明媒正娶的,不然就显得对人家父母长辈不尊重。女方家父母都是单位上的人,他们两个也是单位上的人,请一个乡下媒人去做媒说亲有些不合适,我看就让大嫂做媒到女方家里提亲吧。”父亲的话得到了大哥大嫂的赞同。

到女方家里去相亲和提亲,这对我来说还是“大姑娘坐轿——头一回”。这件事虽然是我的事,但似乎到了这个时候我又只是个配角。人生有些时候就像是瓷窑里要制成各种器具的泥。事到如今,我只有在忐忑中穿上特意买来的西装扮演好我的配角了。当然,要到女方家里提亲的事已经由我大哥转达给她大姐了,因为,她大姐实际是当家的女主人。

一个阳光灿烂的星期六,正是金黄色的狼毒花如海潮般摇曳在草原上,粉红色的野山桃花如灿霞般开满山谷的季节,她陪同我和大嫂坐上了开往丽江的客车,踏上了我到女方家的提亲之路。客车穿过鲜花铺成的草原,越过黄红色的金沙江,盘旋完树林荫翳山花烂漫的铁甲山,再经过蓝色梦幻般的拉市海后,美丽壮观的丽江城便展现在了眼前,不久,客车就在丽江客运站停了下来。我们搭乘了一辆出租汽车。出租汽车司机问:“到哪里?”她回答说:“春丽小区。”出租汽车在穿行了好多条街道后,来到了市郊,在她的指引下拐进了一个胡同,转了几道弯,才在她父母居住的小区停了下来。这么复杂的路,这样偏僻的小区,如果不是她带路,我们恐怕很难找到。她的父母亲年轻时在中甸工作,退休后就在丽江买了住房养老。

在暖风中,小区里的三角梅开得耀人眼目,在无形中仿佛一下子就提高了小区的温度。道路旁边的树林青翠欲滴,各种野花开满路旁。虽然是仲夏,但是一派春意盎然,香风吹来,使人陶醉。

到家门口,她按了按门铃,只听到她大姐在院子里说了一声“来了。”接着就听到门把手转动的声音,一张快乐的脸探了出来。她大姐与我大嫂是相识的,因此,见面时笑声和笑脸在门口就碰在了一起。

当我们进到院子里时,她大姐夫带着在丽江读一年级的儿子已经站在了栽满花草的院子里,她父母也带着笑脸站在了走廊上。她的父亲中等身材,戴着眼镜,显得慈祥而又有些威严,她母亲身材瘦高,一脸和气,显得勤劳而朴实。虽说已经退休,但两个老人家看上去都显得挺年轻、挺精神的。我看到她们家走廊的铁线上挂着几个鸟笼,养着几只不同品色的画眉,干净整洁的客厅里摆放着气派的沙发、大电视……富裕舒适的环境和我那个农村老家真是有着天壤之别。

我们将礼物放在客厅里,由于客厅里过于闷热,于是在她大姐的提议下,我们搬到了走廊上。围坐在桌子旁边,待水果、茶水在桌子上摆放完毕之时,我大嫂才小心谨慎而又郑重地向她的父母、大姐、大姐夫说明了来意,也把我的基本情况向他们做了介绍。我坐在那里,就像一个只会热血上涌的木偶。她父亲说:“按理来说,他俩的年龄也不小了,早该成家立业了,只是他们的性格内向,在生活中不善于交往,将婚姻大事一直拖到了现在……以后,只要他俩合得来,能够相互扶持,我们老两口没有什么意见。我家有四个孩子,从小我们都严格管教,不懂规矩的事情是不会随便乱做的。现在四个孩子中只有三姑娘没有成家了。其他三个姊妹成家后生活虽然算不上富裕,但都基上能够过得去。现在只希望三姑娘能够早点成个家,好好过日子。我们老两口虽然退休了,但今后他们在生活中如果遇到困难,我们还是会尽量帮持的。”听了她父亲的话,相亲的这道难关算是过了,一块沉重的石头终于从悬着的心上落了下来,成功与喜悦的心情占满了心头。

我大嫂和她大姐、大姐夫先前是认识的,在完成了提亲任务之后,他们坐在一起愉快地谈论起了工作的事、自己的事、朋友的事和一些中甸的奇闻趣事。此时,她和她的母亲已经在厨房里做饭了。

在愉悦的心情和欢声笑语中,下午的时光已悄然而去,夜晚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来临。

睡觉前,闷热的天气突然清凉起来,过不多时,只听见外面“唰唰唰”地下起雨来,大雨急促地从天而降,雨水打在院子里的树叶花草上噼啪作响。我独自一人躺在床上,想着结婚的事,想着今后的生活。那天晚上的雨整整下了一夜。 (未完待续)

责任编辑:泽仁拉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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